在前世的時候,《食神》是周星池眾多喜劇電影中票房名列前茅的影片之一。
這部戲是96年一部典型的賀歲片,也是周星池親自上陣又編又導又演的影片,整個故事是個“得而複失、失而複得”的戲劇過程,給了周星池發揮演技的巨大空間,而且烹製佳肴美食的題材也適合他絕妙想象力的揮灑。
尤其讓宋誌超記憶猶新的是戲裡麵的“撒尿牛丸”,以至於很多時候宴客吃飯,宋誌超都不敢輕易去點這道菜,生怕自己忍不住把它當成乒乓球來打。
而今宋誌超之所以提議傅家投資拍攝這部戲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洗白!”
在香港,很多有錢人在發達之後都熱衷於洗白和漂白,而大家做的最多的就是搞慈善,其次就是找人拍電影,請搶手出書,幫自己揚名立傳。
這其中就有何賭王允許華仔飾演自己拍攝《賭城大亨新哥傳奇》。
吳錫豪允許麥當雄拍攝黑幫電影《跛豪》。
遠在加拿大的呂樂也授意王晶拍攝《十億探長》。
還有澳門崩牙駒做的更是明顯,自己投資自己編劇就差自己扮演自己,開拍了《濠江風雲》。
實際上這些都是“明洗”,也被稱為“不了臉洗”。
大家明知道你是什麼開賭場的,是搞貪汙的,是什麼販DU的,是什麼搞社團的……你還恬不知恥地在戲中各種美化自己,這臉還要是不要?
當然,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作為當事人就會自我辯解,這些都是導演編寫的,不是我授意的。其中尤其以呂樂為最,明明是他要求華仔扮演自己,還說是華仔等人跑到加拿大請求自己扮演他。
作為過來人,宋誌超深知這種“明洗”有利有弊。
好處是很多不了解主角底細的觀眾,看了這部戲之後,會認為主角是個“好人”,是個“大丈夫”,是個亂世“梟雄”,甚至開始崇拜主角。
壞處是很多知道主角底細的人,看了這部戲之後隻會覺得更加惡心,覺得這人太不要臉,真會給自己塗脂抹粉,把黑的拍成白的,誤導觀眾。
而宋誌超提議傅家投資拍攝這部《食神》卻是一招很奇妙的“暗洗”。
首先,《食神》的題材是美食題材,而傅氏集團旗下最大的企業就是富麗華連鎖大酒店。
酒店行業最大的兩大支柱就是住宿和餐飲,其中最賺錢的也是住宿和餐飲。隻是可惜,宋誌超調查後發現,隨著酒店行業競爭激烈,傅家旗下酒店在經營方麵越來越差,尤其不太重視餐飲的改變,中國人一向崇尚美食,民以食為天。查家之所以想要吞並傅家的酒店業,靠的就是他們美食天下的餐飲事業。
如今,宋誌超建議傅家投拍《食神》,目的就是要借助這部戲,重新把富麗華大酒店的餐飲部門扶持起來,讓查家找不到弱點,避免被對方以強擊弱。
其次,傅家作為這部未開開拍《食神》的投資人,會為這部戲提供資金支持外,還會提供戲中的酒店,餐飲等各方麵的全方位支持,說白了,就是在戲中植入廣告。比如說在戲中出現傅氏酒店的形象店麵,在片尾直接寫出傅氏強力讚助,甚至署上傅家人的姓名。
另外,按照宋誌超的策劃,傅家---主要是傅家俊還要在這部戲上映的時候跟著演員一起“跑場”,把香港島,新界,還有九龍城的十八區一口氣跑完。
不用說,這絕對是一個宣傳傅氏企業,尤其傅氏酒店的好機會。
更重要的是,在跑場中要把傅氏之前的承諾“票房全部捐獻給慈善事業”,多講幾遍,要讓全港人民記憶在心。
這種暗地裡使勁兒,堪稱“洗腦式”的洗白,才是最厲害的洗白。
傅雲亨自認縱橫商海多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宣傳方式,可是看完宋誌超的這份洗白“策劃案”,還是忍不住拍案叫絕。
在肯定了宋誌超這份策劃案的可執行性之後,傅雲亨竟然萌生一種廉頗老矣的感覺。隻覺得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香港商界,儼然已經成了年輕人的天下。
感歎完畢,傅雲亨就毫不隱瞞地把自己的意見說了,首先肯定和讚揚了宋誌超的這份策劃案,做得很好,如果真能像宋誌超設計的那樣執行,未來傅家的名聲一定會響徹香江。
但是傅雲亨也指出了這份策劃案中的一些小瑕疵,比如說讓傅家俊跟著演員一起跑商演,為什麼隻局限於香港,為何不可以去新馬泰等地宣傳?畢竟傅家在哪些地方也有生意。
聽完這個建議,宋誌超立馬笑著表示受教,直讚薑還是老的辣,傅大亨不虧是傅大亨,鞭辟入裡,一針見血。
傅雲亨聽了隻覺心中舒坦之極,之前心中的那些消極情緒,竟一消而散。
不過看著宋誌超那笑眯眯的表情,很快傅雲亨就明白過來,這哪裡是宋誌超的疏漏,分明是他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親自來點出這些紕漏……
傅雲亨這次是真的歎息了,小小年級就有這樣的心機,這還隻是在商界,倘若再官場上,那還得了。
就在傅雲亨暗自感歎的時候,忽然,對麵坐著的宋誌超BB機響了。
傅雲亨就笑道:“家裡有座機,你回個電話吧。”
宋誌超看了一眼那台堪稱“古董”的手搖電話,忍不住笑道:“這玩意還真沒用過。”
起身,宋誌超走過去,按照BB機上麵顯示的電話號碼,回撥了過去。
還彆說,這古董電話用著挺順手,尤其握著的手感和一般的電話就不一樣。
那邊,傅雲亨招呼娟姐把茶幾上那些吃的喝的收拾乾淨,又囑咐她先去休息,有事再叫她。
須臾,宋誌超接完電話,神色古怪。
掛斷電話以後,宋誌超走回來,見茶幾早已收拾乾淨,重新沏好了茶水,就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才對傅雲亨說:“早知就不吃這麼多了---有人約我食宵夜。”
傅雲亨笑笑,“這麼晚食飯,也是有心人了。”
“是澳門的崩牙駒。”
“崩牙駒?”傅雲亨倒是知道這個人,澳門道上撈偏門的社團大佬。
當然,對於這些所謂的道上大佬,在傅雲亨等大富豪眼裡,就都是偶爾能用一用的“夜壺”,用時尿一尿,不用嫌臟,就丟一旁。
“你與他走的很近嗎?”
“剛認識不久。”宋誌超就把認識崩牙駒,以及結識劉鸞雄的事情簡單地說了。
聽到劉鸞雄的名字,傅雲亨表情明顯有一絲變化,“那就去吧,彆讓人等久了。”
宋誌超笑笑:“反正是食飯,早去晚去都是一個食。”
傅雲亨道:“隻怕這個飯局不簡單---阿超,以後有事你做主,不用再問我。”
宋誌超沒吭聲。
傅雲亨起身,娟姐竟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攙扶她。
原來她一直未去休息。
“我老了,不中用了,才說了幾句話就有些困頓,要去休息先。”傅雲亨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宋誌超,最後叮囑:“記住,食飯咩,要同煲同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