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沙田,通往香港九龍半島的馬路上---
難得劉鸞雄充當司機,開著他那輛看似很低調實則很招搖的加長林肯轎車,在海底隧道內奔馳著。
“講真,超仔,剛才你真的想要頂我的肺?”劉鸞雄一邊開始,一邊側臉問宋誌超道。
宋誌超沒回答他這句話,而是問:“那五百萬可不可以申請退還?”
“不行啦,做生意要講信義的嘛!”劉鸞雄大聲說道。
宋誌超撇了撇嘴。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劉鸞雄會這麼奸詐,明明他那個操盤團隊的靈魂人物都被他開除了,他竟然還瞞著自己---傻瓜都知道的,一個操盤團隊,如果沒有了靈魂人物,還能有什麼大作為。
“咳咳,看你表情好像不怎麼高興。”劉鸞雄察言觀色,覺得自己這次的確玩的有些過分了,“開開心啦,現在我不就帶你去找那個家夥嗎。再說了,我這可是拉下了麵子,我趕他走的時候,可是親口有講,這一輩子也不會見他這個混蛋,但是現在……真正變成了混蛋的是我。”
宋誌超吐口氣:“你還真是個大混蛋。”
劉鸞雄就嘿嘿笑了,“這樣講,就知道你不生氣了。告訴你知,那個家夥名字叫歐陽靖,美國哈佛大學畢業的,在我手下做了三年,幫我賺了不少錢,可就是脾氣太臭,不懂得給人麵子---尤其不給我麵子,所以我就趕他走了!”
緊接著,劉鸞雄就把這個叫“歐陽靖”的家夥的故事說給了宋誌超聽。
原來,這個歐陽靖在美國畢業之後,原本是想要留在美國華爾街工作的,奈何他老爸生了重病,讓他不得不從美國趕回來。
他老爸也是命不好,兒子剛剛畢業,還沒賺到錢給他享清福,他就得了重病,然後躺在醫院要死不活,據說是得了肝癌。這種病是治不好的,做移植手術需要一大筆錢。恰好這時候,歐陽靖聽說劉鸞雄正在組建一個炒股票的操盤人團隊,於是就毛遂自薦跑過來說自己很厲害,可以幫劉鸞雄賺錢。劉鸞雄考驗了他幾次,覺得還不錯,就給了他一百萬,讓他拿去救父親,等於一百萬買下他三年。
事實證明,劉鸞雄這筆生意是做對了。
歐陽靖拿了錢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救活他老爸,隻是一百萬幫他老爸延長了半年壽命,但也算是做了孝子該做的事情。接下來的三年時間內,他就開始在劉鸞雄的手下上班,幫助劉鸞雄開始做股市投機生意,短短三年就幫劉鸞雄賺了不下三四千萬。可以說一百萬換來了三四十倍的回報率。
“講真,要不是這小子脾氣太臭,八字也跟我不太合,我還真不會炒掉他---他能幫我賺很多錢咩!”劉鸞雄嘴裡說道,“可是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幫我賺了錢,就給我擺臭臉。我劉鸞雄絕不會為了幾個錢,而委屈我自己!”
宋誌超衝他翻白眼,“說真的,到底是你炒他魷魚,還是他炒了你?”
劉鸞雄:“……”
狠瞪宋誌超一眼:“你能不能給我留點自尊心?”
宋誌超點點頭,一副了然模樣,“哦,我了解了。”
劉鸞雄:“……”
腳下猛地加大油門,汽車飛馳出去。
……
九龍,深水埗商業區---
這是一棟外形比較破舊的逮築,從外麵看,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特色,可是等宋誌超和劉鸞雄二人進了大樓,就立馬傻了眼了。
首先映入眼瞼的就是牆壁上各種各樣的培訓學校,書法班,美術班,金融股票期貨培訓班,以及明星培訓班等等,可以說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也可以形容為“百花齊放”,簡直比後世那些雨後春筍般的培訓學校更加密實,更加繁亂。
終於,兩人來到一個掛著“三天教會你炒股”輔導班牌子的大門前。走進大廳,宋誌超和劉鸞雄四目觀望,心中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是輔導班嗎?地方太狹窄了,猶如石峽尾的那些當房,前台就擺著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後麵坐著一個正在塗指甲油的小姐姐,翹著腿,也不看人,自顧吹著指甲,等到宋誌超開口詢問了,問歐陽靖在哪裡教課,這才指了指一個朱紅色的舊門,吐出兩個字:“裡麵。”
宋誌超正要邁步進去,那女的又說:“交錢!”
進去就要交錢?
這邊劉鸞雄已經很大方地衝宋誌超說道:‘你進去先!’
宋誌超暗自搖頭,就這種惡劣的服務態度,這不知道這個培訓班能不能收到學生。
可是很快,宋誌超就知道自己剛才那個懷疑簡直是多餘的。
……
宋誌超走進了那間培訓教室,劉鸞雄則留在了外麵。
對於大劉來說,他可是很要麵子的人,既然已經說過不要和那個歐陽靖見麵,就絕對不會伸出臉被他打臉。
所以劉鸞雄直接到外麵等候,對於他來說,這樣做已經算是對得起宋誌超那張五百萬的支票,算是仁至義儘了。
宋誌超呢,一走進整個炒股培訓班,就發現裡麵的情況和外麵冷清的場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準確地說,不大的教室,竟然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再看那些人,什麼樣的都有,有年輕人,看起來像是打工仔,有白領,男的女的都有,還有老年人,中年人……可以說男女老少,什麼樣的人都有,嗯哈,其中還有大媽提著菜籃子---買菜還來聽課?也太用功了吧!
再看那窄小的僅僅可以容納下一個人的講台上,此時正站著一個人,中等身材,頭發淩亂,穿著一件土藍色的長袖襯衣,襯衣一半掖在腰中,還有一半耷拉下來,背對著宋誌超,正拿了粉筆在斑駁的黑板上寫著:“什麼才是真正的炒股?”
回過頭來,宋誌超終於看清楚了那人,隻見那人模樣消瘦,臉色蒼白,年齡在二十七八歲,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陰鬱氣息。
放下手中的粉筆頭,男子---歐陽靖抬起頭,然後看了一眼教室,他的目光很快就發現了剛剛進來的宋誌超,於是就在宋誌超身上,做了短暫的停留。
不知為何,宋誌超感覺他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種解剖的力量,一瞬間,仿佛已經看透了自己。
第一次,宋誌超又被人看穿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