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滿了飯菜---
糖醋鯉魚,回鍋肉,梅菜扣肉,還有四喜丸子等等,基本上都是過年家家戶戶常準備的“家常菜”。
宋海明忙著把圍著的水裙摘掉,一邊催促王金鳳,“去去,快把我買的那瓶好酒拿出來,我要和小超喝兩杯!”
王金鳳就去案幾那邊,打開左邊的扇門,從裡麵掏出一瓶白瓷瓶的白酒。
“喏,你們爺倆少喝點。”王金鳳嘴裡這樣說,卻美滋滋地看著寶貝兒子,恨不得他多吃多喝。
“媽,你也坐。”宋誌超見王金鳳站著,就說。
“我吃過了,你們吃!”王金鳳嘴裡這樣說,卻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也不吃菜,隻是盯著兒子看。
宋誌超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忍不住摸摸臉,說:“沒事兒吧,你這樣看著我……”
“嗬嗬,我看看自己的崽咋的了?再說了,我兒子這麼帥,看多少遍都不膩。”王金鳳笑道。
宋海明看不下去了,“瞧瞧你,又開始瘋了。兒子離家這麼多年也沒見你想他,現在回來了,反倒粘著連眼神都舍得不挪開。”
王金鳳就啪,給了宋海明一巴掌,“我自己的兒子,多看幾眼咋的了?還要給你通報,還要交稅呀?”
宋海明在家被老婆欺負慣了,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在兒子麵前擺譜,隻能指指那些飯菜,苦笑道:“吃東西,吃東西,都快要涼了。”
宋誌超拿起筷子夾菜。
王金鳳扯扯宋誌超新穿的大棉襖嘴裡嘀咕:“這是給你做的,也不知道大小---你個子長高了,也壯了,這衣服顯小。”
宋海明拿了瓷瓶白酒---臥龍玉液,開了幾次沒打開。
王金鳳就奚落他:“就這還喝酒呢,連瓶蓋都打不開。”
宋海明臉上有些掛不住,就說:“平時我喝的都是散酒,哪舍得喝這些好酒---去,到廚房給我拿菜刀來,我把這瓶蓋切開。”
“讓我來。”宋誌超說。
宋海明就把白酒遞給他。
宋誌超看了看,卻是那種撬開口類型的,於是就拿了鑰匙,對著卡口,這麼一撬,哢嚓一聲,瓶蓋應聲掉落。
宋海明看了一怔,說:“厲害!”補充一句,“比老子厲害!”
王金鳳就白他一眼:“兒子當然厲害了,哪像你,隻能呆在冷凍廠殺豬。”
“什麼叫殺豬?我是在冷庫開機器的,那是技術活。”宋海明解釋。
原來宋海明在南都市漢宛冷凍廠上班,在冷凍車間做師傅,主管冷庫機器的開停,還真就是技術工種。
隻是宋海明平時沒事兒,也在廠裡頭幫忙殺豬,殺了豬可以拿點雜碎,比如豬蹄,豬血回家---這個年代的豬蹄,雞爪,雞血都是不值錢的雜碎,很多時候甚至被人扔掉。
王金鳳最討厭他殺豬,因為每次殺了豬,宋海明都要大灌幾碗酒,搞得半醉,這才下手---美其名曰壯膽,於是回到家就滿身酒氣,醉醺醺的。
見王金鳳和宋海明拌嘴,宋誌超覺得好笑,第一次,心中湧起一絲家的溫馨。
裡屋,傳來春晚優美的歌曲,卻是香港女明星梁雁玲的《像霧像雨又像風》---
我對你的心你永遠不明了
我給你的愛卻總是在煎熬
寂寞夜裡我無助地尋找
想要找一個不變的依靠
……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隻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著你翻動……
耳畔響著這首歌曲,宋誌超知道,很快這首歌曲將會通過春晚紅遍全國的大江南北,此刻在裡屋兩個小姑娘宋雨晴和杜春梅就守在電視前跟著電視哼唱這首歌,很顯然,被洗腦了。
王金鳳就在外麵喊:“彆看電視了,你們也出來吃點。”
宋雨晴和杜春梅的眼睛根本舍不得從電視上移開,嘴裡說:“我們飽了---你們吃。”
宋海明就拿起一個空碗遞給王金鳳說:“她倆看電視都看飽了---夾些菜給她們,讓她們邊吃邊看!”
王金鳳就沒好氣地說:“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臉朝裡屋問道:“你們吃什麼菜?”
裡屋回答:“糖醋魚!”“四喜丸子!”“還有回鍋肉!”
“都還挺會吃!”王金鳳嘴裡嘮叨著,卻拿起筷子動手,把每一樣菜都夾了一些,盛進碗裡,然後端給裡屋,嘴裡說:“來了,兩位大小姐---你們的飯菜在這裡,都快點吃,彆餓著!”
外麵,餐桌上---
宋海明拿起白酒給宋誌超倒了一杯---酒杯是那種三四錢的小白酒盅,上麵紋著金絲花紋,看起來很漂亮。
“來,小超,咱爺倆走一個。”宋海明把酒端起來。
宋誌超也忙端起酒杯。
兩人碰杯,都一飲而儘。
宋海明怕酒辣著兒子,見宋誌超喝完,就忙招呼他:“吃菜,快些吃口菜!這個糖醋魚是我做的,味道不錯!”
宋誌超笑笑,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那看起來很是肥膩的糖醋魚---甜,酸,還有點鹹。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宋海明期待地看著兒子。
宋誌超點點頭,笑道:“很好吃。”
實際上這菜也就一般,對於吃慣了山珍海味,美味珍羞的宋誌超來說,根本不入流。
聽兒子這樣說,宋大海卻很高興,當即又給宋誌超倒了一杯酒,說:“那你就再來一杯,多吃點!”
宋誌超笑了笑,卻沒有自己喝,而是端起酒杯對宋海明說:“爸,你辛苦了,來,我敬你一杯酒!”
見兒子給自己敬酒,宋海明高興的不得了,嘴裡連說:“好好好!”端起酒杯,不等和宋誌超碰杯,一飲而儘,一抹嘴道:“這個酒喝著舒服!是我兒子敬我的,嗬嗬!”
頓時,餐桌上的氣氛更加的溫馨起來。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宋海明擦了擦嘴,突然對宋誌超說:“阿超,你對我說實話,你到底在香港那邊做什麼?”
宋誌超正在飲茶,聞言,楞了一下,抬頭才看見宋海明那鄭重而又嚴肅的表情。
宋海明模樣有些謹慎,還看了看四周,然後什麼也沒說,直接起身,進屋。
繼而,屋子裡麵傳出來乒乓乓乓的聲音,好像在翻騰什麼。
房間內,宋海明正在床底下找東西,撅著屁股,把鞋子什麼的全都拉了出來,最後拉出一個小箱子,打開箱子,又取出了一個黑匣子。
外麵,就在宋誌超不明白宋海明要乾什麼的時候,隻見宋海明又走了出來,手裡麵還拿著一個包裹很嚴緊的袋子。
宋誌超:“……”
宋海明當著宋誌超的麵兒,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袋子,然後裡三層外三層,打來,再打開---終於,裡麵的東西露了出來,那是一遝遝的鈔票,足足有十萬之巨---當然,這所謂的巨額,是針對宋海明來說的。
宋誌超:“……”
還沒等他開口,宋海明就來了一句:“這些錢,不是偷來的吧?”
宋誌超“噗嗤”一下,差點把嘴裡含著的茶水噴出。
再看宋海明,眼巴巴地看著宋誌超,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一個父親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