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場外---
“有沒有搞錯了呀,竟然是一塊錢---是不是老祖宗把阿超認錯了,認成了女生!”
“哈哈哈!可能真是這樣,要不然怎麼會給一塊錢紅包呢,怎麼著也是兩塊錢!”
“你們看阿超長得多俊呀,打眼一看還真就像是女孩子!”
宋健人一夥人直接拿宋誌超開涮,仿佛宋誌超收了一元錢紅包,是個多麼大的笑話。
不要說這些男的了,就連旁邊那些女的,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更有甚者還對著宋誌超指指點點。
那宋健人見此,心中隻覺無比舒爽,要知道,一直以來他都被拿來和宋誌超作比較。論長相,宋誌超絕對是很帥的,至少比他帥很多,也俊俏很多;論學曆,宋誌超是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才去南方打工,而他呢,初中都沒好好上,成天在遊戲廳桌球室打轉。比來比去,他都好像比宋誌超弱一頭。
可是現在呢,他老爸宋建國是村長,二叔宋建軍是村裡頭的會計,宋海明還是一個小工人,每個月拿個死工資,而他們家都已經買兩輛新摩托,還重新蓋了房子。
至於宋誌超呢,聽說在南方打工挺牛逼,可是聽剛才所說,已經辭職不乾了---說白了,之前那些也許都是吹的,就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舞的酸秀才,除了長相還可以,完全就是個廢柴。
宋健人得意非凡,上前,一隻手攬著宋誌超肩膀,嘴巴上更是損道:“阿超呀,我說好兄弟---你要是覺得這紅包太少,我就去給爺爺求情,讓他再給你換一個。”
宋誌超冷冷看了宋健人一眼,眼神犀利。
這時候,宋建國見兒子在戲弄宋誌超,又見宋誌超眼神變得不善,畢竟他是做村長的,接觸的人也多,心中就詫異宋誌超這突然變得犀利的氣勢,怕出事情,忙上前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這些臭小子,圍在這裡乾什麼,礙手礙腳的,去那邊玩去!”就把一幫人轟散。
宋健人和一幫好哥們勾肩搭背,去一旁談論桌球,談論泡妞去了。
那些女孩子也去一旁談論誰買的新衣服漂亮,香港哪個男歌星又出新歌了。
宋誌超則一個人做到了一個冷清的地方,飲著茶。
不遠處,父親宋海明擔心地看著他,生怕兒子受到冷落,想要過去安慰幾句,卻被人纏著,走不開。
……
宋誌超一個人坐著無聊,於是就從兜內摸出香煙,想要抽一支。
這時,一個聲音道:“我可不可以坐這裡?能不能給我一支煙抽?”
宋誌超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小胖子,穿著和宋誌超差不多的青色大棉襖,腳下也穿著老棉鞋,長得白白淨淨,彎彎的月牙眉,再搭配上翹的元寶嘴,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諧趣。
宋誌超略微一想,就記起來,這個小胖子也姓宋,名字叫宋大柱,好像比宋誌超的輩分還高一級,按照輩分宋誌超還要問他喊三叔---不過這個“三叔”明顯也不討宋太公喜歡,剛才紅包也才收了兩塊錢。]
宋誌超抽出一支香煙遞給宋大柱,宋大柱接過去看了一眼,嘖嘖道:“哎呦,還是洋煙---看起來你混的不錯嘛,宋健人那幫家夥有眼無珠。”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宋誌超身邊。
宋誌超覺得這人蠻有趣,笑道:“一支煙就能看出我混的不錯?”
“那是,我宋大柱彆的沒啥本事,這看人還是很準的。”說完,宋大柱就一本正經地盯著宋誌超道:“彆看你穿的跟我差不多,可這氣質……氣質很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宋誌超好奇。
“就是那種……跟我不是一類人,看你剛才的眼神,似乎根本就沒把宋健人那幫小子放在眼裡,不,連那個宋建國,你也沒放在眼裡---甚至在你給太公他老人家拜年的時候,連太公都沒放在眼裡!”
宋誌超:“……”
感覺這個小胖子還挺敢說。
見宋誌超不出聲,小胖子宋大柱就嘿嘿一笑,把煙咬在嘴裡:“怎麼樣,被我說對了吧!”
宋誌超莞爾:“隨你怎麼說。”
宋大柱就耍帥地咬著香煙在嘴裡轉一圈,“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你為啥會有那樣的眼神……”
“為什麼?”
“因為你不服氣!”
“不服氣?”
“是呀,同樣都是從南方打工回來,為啥彆人那麼成功,你卻這麼失敗---所以你才會不服氣,故意用那種輕蔑的,誰也不鳥的眼神來掩蓋你內心的心虛。”
宋誌超:“……”
這小胖子的腦路簡直太奇特---剛想誇他兩句,他就從愛因斯坦變成弱智青年。
看著宋誌超傻呆呆模樣,宋大柱還以為自己猜對了,卻不知道,自己猜對了前半部分,最後後半部分簡直畫蛇添足,直接拉低他的智商。
“哎!”宋大柱歎口氣,安慰性地拍了拍宋誌超的肩膀,“這種事兒啊,習慣就好---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人家從南方回來,開著小轎車,還帶著美女女朋友給太公拜年,你呢,推著二八自行車,帶著老爸給太公拜年;你送太公一雙鞋子,知道人家送什麼嗎?人家送太公一部嶄新的錄音機,還是燕舞牌的,你說你咋比得過人家呀!”
宋誌超越聽越糊塗,什麼意思?有人也從南方回來,也來給太公拜年,送了大禮不說,還是開車回來的,外麵那輛車就是對方的?
宋大柱似乎讀懂了宋誌超的心思,解釋道:“來的時候看到沒有,外麵那輛桑塔納,就是人家的!可氣派了,來的時候嘟嘟響,把整個宋家村都給震住了,人家還說了,等會兒吃完飯,還要開車帶著太公兜幾圈去,讓太公也坐坐這高級車,過過當大老板的癮兒!”
宋誌超:“……”
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剛才自己說從南方打工回來,大家夥的神色變得那麼快,原來是有對比呀。
宋誌超這就好奇了,貌似整個宋家村出去打工的人不多,除了自己,還有誰?
就在宋誌超詫異的時候,忽然就聽有人喊道:“來了!太公,趙老板他們回來了!”
說話間,之前還在中堂正襟危坐,居高臨下給兒孫輩訓話的宋太公,竟然很麻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帶著兩個兒子,以及一大群人顫巍巍跑了出來,張眼四望,“回來了嗎?快,沏茶,沏好茶!我要好好招待一下這個趙老板!”
宋誌超:“……”
忍不住更加好奇,於是也站起來,順著大家的目光朝著門外看去。
門外,隻見雪地上一對男女聯袂而來---都穿得很時髦,男的穿著黑皮衣,下麵也是皮褲,頭上戴著皮帽子,女的則是一身火紅,大紅色的鴨絨襖,下麵是時髦的厚棉裙子,腳下也穿著長筒靴。
距離太遠,看不清麵目,不過宋誌超卻總覺得有些眼熟。
漸漸地,兩人有說有笑走近了,宋誌超這才看清楚對方長相,禁不住“咦”了一聲:“怎麼會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