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客房---
寬敞明亮,一塵不染。
此刻,作為宋誌超隨行律師文名叫“杜瑞拉”的杜春梅,正拿著厚厚一遝子準備簽約的文件,給宋誌超介紹這些文件中的法律條文和必須注意的主要事項。
作為過來人,宋誌超一直都相信法律是最好的武器,尤其對做生意來說,雙方簽訂合約,隻要產生了法律效果,那麼就絕無反悔的餘地。
“法律是兩麵刃,可以傷敵,也可以傷到自己。”這是宋誌超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因此,宋誌超對於那些重要的即將簽訂的每一份文件都會審之又審之!
這間酒店客房布置的很不錯,甚至可以用雅致來形容,空間不是很大,卻布局很妙,正中擺放著茶幾和沙發,兩側是落地窗和酒水櫃,另外兩個房間則是臥室和浴室。
此刻,宋誌超就很是愜意地坐在柔軟的大沙發上,飲著礦泉水,認真地聽著杜春梅講解那些合約條文。
隔著茶幾,模樣俏麗的杜春梅穿著香港女律師那種職業套裝,黑色的包臀裙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即使坐在那裡也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這幾個條款我認為應該適當地做一下修改。”杜春梅拿起合約,微微傾身,給宋誌超指出合同中的一些錯誤。
宋誌超點點頭,對杜春梅他是一百個放心,也一百個信任。
毛友旺在旁邊也坐著傾聽。
過了一會兒,他就感覺煙癮上來,有些心神不寧。
以前宋誌超沒戒煙,毛友旺和他也算是很好的“煙友”,可是自從宋誌超戒煙以後,就禁製有人在房間抽煙,除非得到他的允許。
毛友旺是搞科研出身的,什麼都能戒,可就是這香煙戒不掉,往往工作的時候也是一隻手夾著香煙,冥思苦想,如果不抽煙,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宋誌超是什麼人,一看毛友旺表情那樣,就知道他煙癮犯了,就努努嘴,意思很明顯,可以去外麵抽一支。
毛友旺也不再顧忌太多,站起身子朝宋誌超陪個笑臉,然後就走了出去。
毛友旺一出房間,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把香煙帶出來了,這時候再進去拿煙有些不合適,去買吧,又浪費時間。
左右為難的時候,毛友旺就看見了在門口站得筆直的阮軍,忍不住問道:“你好,有煙沒有?”
阮軍稍微楞了一下,點頭:“有!”說著從口袋摸出一盒香煙,卻還是很好的牌子。
毛友旺道了聲謝,然後迫不及待地接過香煙,阮軍掏出打火機幫他點燃,毛友旺美美地吸了一口,感覺這才活了過來。
“你怎麼不來一根?”毛友旺抽了煙,這才發現阮軍並沒有抽。
阮軍搖搖頭:“我不抽煙。”
“呃,你不抽?”毛友旺不禁一愣,意思是不抽煙,你怎麼還帶煙?
“幫宋先生辦事兒,偶爾需要這個。”阮軍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毛友旺點點頭,在大陸那麼多年,見人就發煙,也早成了習慣。隻是在國外的時候,那些鬼佬卻沒有讓煙的習慣,所以毛友旺也總是自己帶著香煙,見了人也不讓。
毛友旺想要與阮軍交談幾句。
阮軍卻一問一答,很是死板。
搞得毛友旺也沒了興趣,隻等抽完這支煙再進去。
……
酒店房間內---
宋誌超坐在沙發上,聽著杜春梅黃鸝輕啼般的聲音,聽著她慢條斯理地分析著每個合同的重要條款,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尤其看著杜春梅那俏麗的模樣,宋誌超恍惚中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下雪的鄉下。
那時候,杜春梅還是個穿著紅棉襖的鄉下小丫頭,看見他第一眼就喊他“誌超哥哥!”
又想起杜春梅經常在大雪天,還趕著家裡養的那三頭小豬,在雪堆上覓食。
想起杜春梅學著大棗樹上那隻大紅公雞,咯咯地叫,說這樣就跟鬨鈴一樣,不讓人睡懶覺了。
眨眼間,十年過去。
鄉下小丫頭儼然變成了香港赫赫有名的大律師。
那身土得掉渣的打扮,也變成了青春時尚。
歲月,過得太快。
宋誌超思索著,心神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麵前俏麗女郎的小腦袋。
正在給宋誌超講解合同的杜春梅不禁一怔,卻沒吱聲,也沒推開宋誌超撫摸她腦袋的手。
相反,她依偎上去,似乎想要感受更多宋誌超帶給她的溫暖。
宋誌超一驚,這才驚醒。
知道自己剛才做了多麼錯誤的事兒,忙解釋道:“不好意思,走神了---想起了以前。”
杜春梅鼻子輕輕哼了一下,說:“嗯---以前的我還是那個鄉下小丫頭麼?”
宋誌超笑了,“你在我印象裡永遠都是那個樣子。”
杜春梅:“我不喜歡以前的樣子,也不喜歡以前的我。”
“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的我很土,也很愚昧,還很落後。”杜春梅咬了咬嘴唇,瞪著大眼睛深情地望著宋誌超說道,“我不喜歡讓你看到我不堪的樣子。”
宋誌超微微一愕,笑道:“其實,我最喜歡你那時候的樣子……”
“為什麼?”
“因為淳樸。”
宋誌超望著眼前身穿高級職業套裝,英姿颯爽的杜春梅,悠然道:“香港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光芒四射,最缺的就是淳樸無華。”
杜春梅好像懂了宋誌超的意思,“你不太喜歡我成功嗎?”
“我也不知道,”宋誌超說,“看著你成功我很高興,可又總覺得缺點什麼---而你身上所缺失的,又是我最在意,感覺最珍貴的東西。”
杜春梅沒有吭聲,忽然眼圈一紅,“超哥哥,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
宋誌超微微一愣,“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知道自己缺了什麼。”杜春梅說,“我感覺自己也快要被香港這邊的人同化掉,我學她們穿衣服,學她們打扮,學她們講粵語,說香港話……我覺得,自己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的杜春梅,甚至於,我還給自己取了英文名杜瑞拉。”
宋誌超歎口氣,把她輕輕攬入懷中,剛要開口安慰她幾句,酒店房門被人推開。
毛友旺瞪大眼,很是尷尬地看到了這一幕。
他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