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寧誌恒便早早的起來,洗漱完畢就出門了,今天他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學生便服,一副青年學生的打扮。
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要順著黃韜光提供的路線圖,沿著柳田幸樹平日裡上下班的道路。仔細去尋找腦海中那窗台上擺放有鮮花的那一間房子。
趕到了北華街柳田幸樹住的房屋,院門上依然是禁閉。周圍的住戶和鄰居們走路都是遠遠避開,生怕惹禍上身。
隻是在對麵的一家院門半開著,門口一個穿著普通的青年男子正在倒洗漱水。看似漫不經意的目光向他掃了過來。
寧誌恒一眼認出這人就是四天前抓捕柳田幸樹時,負責監視並給黃韜光通報情況的情報科人員。
看來情報科還是沒有完全放棄,監視的人手並沒有撤走。寧誌恒沒有理會他射來的目光,沒有停留,開始向設定好的路線巡視。
那個男子看寧誌恒有些懷疑,四天前匆匆見過一次,現在寧誌恒又換了身衣服,他隻是感覺有些印象。但是隻要有一絲懷疑就不能放過,想到這就準備跟上去。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低語:“不用跟了,是行動隊的自己人。那天親手抓捕付誠的。嗬嗬,看來行動科那邊也沒有死心啊!”
青年男子聽到後,沒有表現出來半點異常,將洗漱水倒在門口,轉身慢悠悠回了自家的小院。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寧誌恒走得很慢,目光四處巡視,仔細地觀察著街道兩邊的房屋景物。
金陵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大都市,道路兩旁有很多住宅和店鋪。二層小樓的建築比比皆是。窗台上放有鮮花的二層房屋也有很多。很多和腦海中的那一間房屋非常相似。
畢竟腦海中的那短暫的瞬間,出現的篇幅有限,並沒有顯現出那間房屋周圍的景物,要想仔細甄彆出來,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但是寧誌恒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這段距離不是很遠,他有信心能夠有所收獲。
慢慢的向前仔細尋找,邊走邊在紙上做好標注,不知不覺一直走到了柳田幸樹上班的地方。
一路仔細記下了七處房屋,都和腦海中的那一間房屋都很相似,其中有三間房屋窗台上是放鮮花的。
他又來來回回走了走了三遍,又在紙上多加了兩處房屋。總共有九家房屋的窗台和房屋的樣式,都和記憶中很相似。
他剩下的工作,就是需要從這九間房屋中篩選出來。其中有鮮花的三間房屋,將作為重點進行排查。
剩下的工作很繁瑣,工作量也很大。光靠他一個人是無法短時間裡完成。他決定用劉大同來完成初步的篩查。這種事情由大同要比自己適合的多。
時間太重要了,距離付誠被捕已經是是第四天了,如果他的同夥感覺不對,就會放棄這個通訊地點,那時就算是找到了這處房屋也沒有什麼用了。
這已經是這件案子最後的線索和希望了,他要儘最大的努力來完成。
臨近到中午的時候,他趕到了靠近北華街的警察分局。南京城區非常大,警察總局下屬的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個警察分局,分管著城區內各個地段。
劉大同此時正好準備回家吃午飯,剛出警察局門口就看見寧誌恒迎麵而來。
寧誌恒揮手示意,劉大頭趕緊身後跟隨。兩人轉身進了旁邊一間飯店,找了個偏僻的雅間。寧誌恒隨手點了幾個菜,劉大同殷勤地倒上茶水:“您找我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
寧誌恒從兜裡掏出已經做好標記的圖紙。放到桌上推到劉大同麵前說道:“我現在手上有一個抓捕日本間諜的案子。現在有了點線索。可是我對南京城的城區街道並不是很熟悉,現在要你做的就是,按照我圖紙上標記的九處房子。你去一間一間仔細的排查。分彆找出這九間房屋的房主是誰?家庭的情況?有什麼背景?尤其養有月季花盆栽的人家,要格外關注,一定要打聽仔細。需要你注意的是,這件事情要做得隱蔽,絕對不能夠打草驚蛇,能夠做到嗎?”
劉大同伸手接過這張圖紙,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內容說道:“您放心,這幾處房屋都在我們的轄區之內。您就是要找一隻小貓小狗我都能給您抓回來,還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那好,記住,這件事要越快越好。時間越長,這個間諜逃脫的可能性越大。”
寧誌恒非常的滿意,在這片轄區內,劉大同就是地頭蛇。他們可以從警局裡調出到轄區內每一戶人家的具體資料,對自己轄區內的情況了如指掌。
用劉大同來調查住戶的信息身份是最好不過了。效率要遠遠比用軍情處那些情報科和行動科的隊員強多了。
其實這也正是曆史上每一個特務組織必須擴張的一大原因。他們都需要吸收一些熟悉地方情況的地方勢力作為外圍組織,以增強對地方的掌控能力。
“你最快多長時間能夠完成調查?”寧誌恒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柳田幸樹落網已經時間不短了,說不定現在他的同夥已經放棄這個通訊地點了。
隻要他們一得到柳田幸樹落網的信息,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開口將這處通訊地點供出來。
最穩妥的和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迅速脫離,潛伏下來。因為當時抓捕柳田幸樹的動靜是很大的。儘管黃韜光判斷他的同夥並不知道付誠的掩護身份,彼此之間是通過死信箱來進行聯絡的,可這也畢竟是判斷,並不一定準確。
所以現在時間是非常緊要的。以最快的速度,讓其日諜組織沒有反應的時間,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劉大同聽到寧誌恒這樣問,就知道時間是很緊迫的。他暗自盤算了一下,說道:“我一定儘快調查。您給我一下午的時間,今天晚上我去您的住處,把調查結果給您。”
這麼快就能完成調查,看來這個劉大同確實是非常有能力。自己原想著最快明天能夠完成調查。沒想他他隻需要一下午的時間。彆小看這一天的時間,這樣成功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
“你確定?”寧誌恒再次問道。
“確定,您放心,不過要想這麼短時間內完成調查,我就要動用我手下的一些人手,那知情人就不止我一個人了,我好歹在警察局混了這麼多年,手下還是有一些能幫的上忙的人手,把他們都調動起來,天黑之前一定能把事情調查清楚。”
“你這些兄弟都靠得住嗎?還有動靜不能大,行動一定要隱蔽,要是搞得雞飛狗跳,打草驚蛇那肯定是不行的。”寧誌恒有些猶豫,他不知道劉大同手底下會有什麼樣的人手,能夠跟警察局牽扯上瓜葛的,就不會是老老實實的平頭百姓,就怕這些人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把事情辦砸了。
“您放心,我在警察局有幾個信得過的人手,同時街麵上也有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劉大頭能夠混到今天一個小隊長的職位,也都是靠這些兄弟們幫襯,他們都很可靠,嘴巴也嚴,絕不會耽誤您的大事。”劉大同馬上拍著胸脯保證道。
寧誌恒點點頭,劉大同手下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這是一件好事情。這說明他能夠通過劉大同間接的控製這一個小團夥,能夠初步形成屬於自己的力量。
“這樣就最好!”寧誌恒說道。隨後將一疊鈔票輕甩在飯桌上,“這是二百元法幣,就當是你的行動經費,我不管你怎麼用,我隻要結果。”
劉大同被寧誌恒的舉動搞得不知所措,他並不是沒有收過錢。隻是他一個巡警小隊長,一個月的薪水不過才二十元法幣,就是收黑錢到他的手裡也沒有多少油水了。
現在正是法幣剛剛開始發行的時候,也正是最堅挺的時候。二百元法幣也是他好幾個月的收入了。
“您這是乾什麼?給您辦事情還不是應當應份的。有您這棵大樹罩著,我劉大頭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應該給您孝敬,怎麼還會讓您破費!”說完連連擺手,把錢退了回去。
寧誌恒微微一笑,又將鈔票推回到劉大同麵前說道:“辦事拿錢天經地義。雖說你以後跟著我混,可也不能夠白讓你跑腿。我這個人講究的是賞罰分明,況且你也要安排手底下的兄弟們辦事,你不收錢,你那些兄弟不也得花費嘛,不能讓他們白出力氣。這年頭沒好處的事誰願意乾。白使喚人的事我不乾。放心,這點小錢我還不看在眼裡,以後隻要你儘心儘力,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他現在手裡資金很富裕,絕大部分交給老師賀峰,自己也預留了一些資金周轉,就是為了平日做事方便。
劉大同一聽,心裡感激不已。沒想到自己這位靠山,年紀輕輕不顯山漏水的,卻是個闊氣豪爽的主子。看來自己時來運轉,終於抱上了一條粗腿。
沒想到平白得了這一筆財富,劉大同心裡非常高興。有錢就是有臉麵,到時候這一疊鈔票甩在兄弟們麵前,那氣派,那場景,彆提多硬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