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村右太在一旁給寧誌恒倒上清酒,大家一起舉杯,歡迎寧誌恒的到來,之後就是邊吃邊聊。
對於吉村右太一家人對自己的好奇,寧誌恒早就有所準備,新融入一個新環境,這肯定是有一個過程的,去那裡都是一樣的,他之前做好了功課,應付起來是不漏半點破綻。
吉村家準備的飯菜很是豐盛,寧誌恒看的出來這不是一次便飯,而是精心準備的菜肴,不禁心中有些疑惑,自己不過是租房子居住,吉村一家人是不是太熱情了,不會是對每一個租客都這麼款待?
酒席之間,那個吉村久美子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看得出來對寧誌恒很是靦腆,總是微笑不語,顯得很是溫婉。
不過寧誌恒的心思一直放在應對吉村父子的談話上了,他要注意在話語中,儘量的簡短,並矯正自己的口語,一方麵又要儘可能的注意自己的話語中不要露出破綻,一旦發現自己並不了解情況的話題,就裝作木訥寡言,不善交際的樣子應付過去,還彆說,這餐晚飯讓寧誌恒口語進步了不少,看來語言環境還是非常重要的。
一場晚飯吃了時間不短,最後寧誌恒這才起身,向吉村一家人告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暗自輕舒了一口氣,這一次晚飯吃的很不輕鬆,大腦在啊不停的運轉著,不過好在寧誌恒應對的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難度降低了很多,還算是應對得體,終於過關了。
看著寧誌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麵,吉村右太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道:“怎麼樣?我的眼光不會有錯吧,這個小夥子很不錯,剛才也說了,真是京都藤原家族的旁支,隻不過家境沒落了些,不過配給我們家久美子還是不錯的!”
吉村正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個藤原不太愛說話,還是比較老實本分的,這種人很踏實。”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哈哈一笑道:“主要是人長得高大英俊,久美子一定很喜歡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久美子這時臉色通紅,也沒有搭理他們,而是和母親一起收拾桌碗,但從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對寧誌恒也是非常中意。
晚上九點鐘左右,喝了幾杯的深穀敬太帶著微醺的醉意,從酒館裡走了出來。
這個時代在日本國內因為人口暴增,很多平民沒有了土地和工作,日本政府為了轉移日益激化的社會矛盾,就把目標轉向了中國。
試圖侵占中國的領土和資源來緩解國內的壓力,並呼籲自己的國民走出國門,像中國的東北地區和上海地區移民。
在東北就形成了臭名昭著的日本開拓墾殖團,在上海地區的移民相對較少,但也遠遠超過各國在中國的人口總數。
深穀敬太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國內不過是個無產無業的貧民,生活無著才冒險出國,來到了上海,這裡的生活馬上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滿足感,工作機會很多,可以不愁吃穿,晚上還可以有閒暇和金錢喝上幾杯小酒。
甚至還可以時不時的欺辱一下中國人來體驗一下優越感,這種生活比起在國內可是幸福多了。
他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在街頭,日本占領區內的管製是非常嚴格的,儘管這時已是夜晚,可街頭上還有巡街的警察走過。
這個時候,一個巡警看著已經有些走路不穩的深穀敬太,不覺眉頭一皺,這又是一個酒鬼!
他向深穀敬太盯了幾眼,頓時讓深穀敬太嚇了一跳,他隻是有些醉意,可沒有真醉。
彆看他對中國人很凶狠,可是對日本警察卻是畏之如虎,畢竟普通平民對警察還是很敬畏的,於是他一轉身就拐進了一條巷子裡麵,又快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沒有警察跟過來,這才不自覺的鬆了口氣,接著抬腳向前走去。
巷子裡的光線很暗,這個時候走過來兩個相互攙扶的男子,他們身穿日本和服,滿身的酒氣熏人,踉踉蹌蹌的向深穀敬太走了過來,彆看深穀敬太自己有些醉意,可是卻知道避讓這些比自己還醉的醉漢,可是不知為什麼,還是沒有躲過對方的碰撞。
一肩膀撞在深穀敬太的身上,隻聽對方罵了一句“八嘎!”,頓時兩個醉漢揪住深穀敬太的衣領子,一隻重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頓時將深穀敬太打的身子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深穀敬太自己本身身體就並不健壯,再加上喝了一些酒反應很是遲鈍,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兩個醉漢並不乾休,接著對著深穀敬太一陣拳打腳踢,開始深穀敬太還有些哀嚎之聲,很快就被一擊重拳打在肋骨上,痛的他整個身體都蜷縮的起來,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兩個醉漢這時相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使了個眼色,這才轉身離去,就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穀敬太隻覺得肋下劇痛難忍,很長時間才緩過勁來,他惱火的高聲呼救著,好半天才把巡街的警察喊了過來,這才被人攙扶著帶走了,而那兩個打人的醉漢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半個小時之後,在惠民糧店的後堂,季宏義看著兩名手下的幫眾,開口問道:“那個日本人的傷勢怎麼樣,可不要出手太重,出了人命。”
壯漢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小老大,你就放心吧,按照您的吩咐,我出手有分寸,左麵那條肋骨肯定打折了,但是決不致命,最少也要養上幾個月。”
“乾的很好!”季宏義點頭說好,說完將幾張鈔票放在桌子上。
其中一個壯漢上前,將鈔票拿在手裡,笑著說道:“小老大,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日本人白天裡他們老是欺負我們中國人,這回終於是揍得解氣了。”
季宏義笑著說道:“哪有這麼多好事,你們明天就離開北岸,回法租界躲上一段時間,近期內不要在北岸出現了。”
兩個壯漢點頭稱是,轉身快步離去。
第二天早上,寧誌恒就起身,洗漱完畢就準備出門吃點早飯,剛走到院子裡,就聽見有人在喊他。
“藤原君,還沒有吃早飯吧?到我這裡吃一點。”這是吉村正和的聲音。
寧誌恒抬頭一看,吉村正和正在家門口招呼著他,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喝了不少的酒,相互之間熟悉了不少。
寧誌恒笑著說道:“那可就打擾了,我還真是空著肚子呢。”
說完,兩個人哈哈一笑,寧誌恒邁步走進了吉村家,屋子裡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在廚房忙活的老婦人和久美子也走了出來。
老婦人笑著開口說道:“藤野君,你一個人也不好開夥做飯,以後就在我們家吃吧,久美子的廚藝可是很不錯的!”
“是啊,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去找工作嗎,我們一起走,我知道哪裡有不錯的工作,一會給你介紹介紹!”吉村正和也是在一旁隨聲附和著。
對於吉村一家人的熱情,寧誌恒也不好當麵拒絕,隻是說道:“我還是先去找一找工作,看看工作情況再定,我聽說有些工作還管夥食的,如果沒有,我就隻好麻煩您和久美子了,不過夥食費還是要交的,等交房租的時候我會一起付的。”
吉村右太也沒有推辭,搭夥吃飯本來就是要付飯費的,他笑著說道:“藤原君,你想著找什麼樣的工作?一會讓正和帶著你去轉一轉,他在外麵認識很多的人,可以幫幫你。”
吉村正和也開口說道:“是啊,現在國內來的移民越來越多,江灣一帶都是軍隊駐紮,淞滬和虹口地區還是太小了,工作還是不太好找的,我一會幫你去問一問,應該不是問題的!”
寧誌恒卻是早有打算,於是微笑著說道:“我從小喜歡讀書,對文學方麵很喜歡,我想著找一個文職類的工作,昨天我看到一個南屋書館,那裡圖書很多,也很安靜,我想著去試一試,不知道可不可以!”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久美子,輕輕地說道:“藤原君原來喜歡文學,那就去試一試,聽說那個南屋書館的館長黑木先生很有名氣,是國內著名的學者,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也經常提到他。”
寧誌恒一聽,暗自記了下來,看來昨天南屋書館裡,那個氣質不凡的中年人還有些來頭,今天去應聘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些。
“是嗎,那我就去試一試,也許運氣好就成功了!”寧誌恒笑著說道。
吉村正和撇了撇嘴說道:“那好吧,如果不成功,我再給你想辦法。”
大家很快吃完了早飯,吉村正和兄妹就和寧誌恒一起出了門,他們將久美子送到了學校,然後這才分手,各自上班去了。
寧誌恒並不著急去南屋書館,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季宏義的行動順不順利,他需要等一會才能知道結果。
等到了上午十點,寧誌恒這才快步來到了南屋書館,果然就看見有人正在門口貼上一張招人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