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任務是從七十六號裡救出一個人,而且一定要快,給你的時間可不多!”寧誌恒沉聲說道。
左剛趕忙點頭領命:“是,還請處座明示!”
於是寧誌恒把具體的情況給左剛做了詳儘的介紹。
左剛聽完之後,不覺有些為難,他開口問道:“處座,以我們的力量,在七十六號的總部裡救人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他雖然不懼這些漢奸特務,可是還是知道輕重的,自己的行動組再精銳能乾,想要從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救人還是不太可能,哪怕是有內應的情況下。
寧誌恒嘴角一挑,指著左剛笑道:“剛才還自信滿滿的,現在就沒了心氣了?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想包打天下呢!”
被寧誌恒一點,左剛不禁臉色微紅。
寧誌恒接著說道:“放心吧,特工總部是他們的心腹之地,防備森嚴,我也沒打算在那裡動手,所以必須把範鐘夫調出來,在外麵進行營救。”
“在外麵?”左剛知道寧誌恒已經有所計劃,趕緊凝神傾聽,他知道自己這位上司的本事,從來都是心思縝密,算無遺計,自己隻需要一切聽從安排就是了。
“範鐘夫是上海法證大學的校長,教育界的名流,也是偽政府指定名單上的人,現在已經是國大代表,所以他在大會結束之前,偽政府是不會讓他有任何損傷的,隻要讓他出現重病或者傷殘的情況,七十六號的特工們一定會把範鐘夫送去醫院醫治,到那個時候,就是你們動手的好機會。”
寧誌恒的設想很簡單,但非常有可行性,偽政府對六大會議極為重視,為了這個麵子工程,為了湊齊這三百名國大代表,不惜推遲了會議的召開,這一次是全力以赴,必須要在國人麵前,樹立一個正統的,正規的新政府形象,所以對範鐘夫這類的國大代表一定會極為重視,如果範鐘夫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七十六號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全力救治,到那個時候就是寧誌恒的機會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點,就是如何讓範鐘夫的身體出現問題,讓之後的劇本按照寧誌恒導演的步驟,一步一步走下去。
寧誌恒對此也早就有所考慮,他沉聲說道:“要想讓範鐘夫的身體出現問題很簡單,實在不行就給他一把刀子,讓他自己自殘,隻要他夠狠,傷的夠重,那些特務們還敢不把他送出去?
隻是這樣做當然是下策,而且這樣做也太露痕跡,我們當然不能做的這麼粗糙,這需要好好設計一下。
最好是根據他身體自身的情況,設計出一種病症,讓所有的人不起疑心。
而且這個病症的度必須要掌握好,既不能不太輕,因為七十六號的總部,本來就配備有值班醫生,可以簡單的處理一些傷情,如果症狀太輕的話,他們是不會讓範鐘夫離開七十六號總部的。
可是又不能夠太重,不然真的讓他的身體出現危險,弄巧成拙,搞不好還沒有救出來就死在七十六號總部,那可就太冤枉了。”
聽到寧誌恒這麼說,左剛不禁更是怵頭,隻是想讓範鐘夫的身體出現不適,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設計,卻要考慮到方方麵麵的情況,其中每一步都不能出現差錯,這裡麵所需要花費的頭腦和算計,都是讓他頗為頭痛。
他為難地看著寧誌恒,苦笑著說道:“這個度可不好把握,最好能夠讓他自己也配合一下,裝死,裝昏都行,總之小風大作,讓七十六號的人感到緊張,這才好把人送到醫院去救治。”
寧誌恒皺著眉頭,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最後點頭說道,“你說的對,這個度確實不好把握,這裡麵必須要讓範鐘夫配合我們演戲。”
不要小看“配合”這兩個字,這裡麵牽扯的東西可就太多了,如果不用通知範鐘夫,寧誌恒命令木魚,通過投毒或者製造意外等其他手段,單方麵的將範鐘夫的身體造成傷害,那麼好處多多,那樣範鐘夫和木魚就可以不用直麵接觸,這對木魚的身份安全是非常好的保證。
可是這樣做容易出現各種意外,比如說投毒的劑量如何確定,或者製造意外的傷害程度如何保證,弄不好真的一下子就把範鐘夫搞死了,豈不是多此一舉。
如果讓範鐘夫配合表演,那這些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隻需要製造出一些不適的症狀,再讓範鐘夫自己裝出很嚴重的樣子,就像左剛所說,裝死裝昏都可以,那一般的值班醫生是不敢打包票,擔這個責任的,肯定會提議通往醫院救治,這個目的很容易達到。
可是想要讓範鐘夫配合,就必須要得到他的信任,讓他知道這些行動都是在營救他,而且這個過程,必須要雙方進行一定的接觸,這對木魚的身份就構成了一定的危脅,這裡麵的取舍,寧誌恒必須要好好的考慮一番。
最後寧誌恒還是決定采用後一種辦法,取得範鐘夫的信任,讓他配合自己演戲,至於一些不確定的因素,可以暫時放在一旁。
想到這裡,他擺了擺手說道:“到時候我會讓人通知範鐘夫進行配合,這個問題你不用考慮。”
左剛點頭答應,他知道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一定有自己的人做內應,不然這一切行動都是空談,這些事情處座自然會考慮到。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對範鐘夫的身體進行一次詳儘的調查,看一看他有沒有哪一方麵的疾病,可以讓我們利用,設計出一個比較合適的病症,比如說心臟不好,出現過心梗的症狀,或者有沒有羊癲瘋的病史,甚至對什麼食物過敏等等,今天必須要調查完,在今天晚上十點之前,必須把調查結果送交給我,我再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安排!”
寧誌恒心細如發,在設計行動計劃時,對所有的細節都會認真仔細地考慮,把所有的行動都在腦子裡過一遍,推敲每一個細節,爭取儘可能減少或者杜絕各種失誤,以期讓行動的每一步,都能夠按照他的設計進行。
幾年前寧誌恒在杭城暗殺老牌特工河本倉士的時候,就是通過各種手段,查明他的身體病情,甚至不惜砸碎了一隻絕世珍寶白瓷淨瓶,最後查明了河本倉士患有嚴重的心臟病,這才采用注射氯化鉀的方法,成功暗殺了河本倉士,至今日本人都不知道河本倉士的真正死因,還以為他真的是心臟病複發而去世的。
左剛馬上點頭領命,他仔細考慮了一下,開口說道:“範鐘夫有沒有家人,如果有,他的家人是最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的了,我們可以接觸一下,從他家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情況。”
“絕對不可以,你不能接觸範鐘夫的家人!”寧誌恒斷然否決了左剛的提議。
“現在範鐘夫的身份已經被七十六號懷疑,三天之後就會進行嚴刑審訊,如果我是七十六號的人,一定會布置監視範鐘夫的家人,看一看範鐘夫被捕後,有沒有人出現接觸範鐘夫的家人,你一旦出現,就會驚動他們,不僅營救行動會被迫中斷,就是你們自身也會有暴露的危險。”
左剛心頭一緊,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看來處座說的沒有錯,自己對現在在局勢沒有真正的重視起來,差點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
寧誌恒的目光淩厲如鋒,狠狠地盯著左剛,語氣極為嚴厲地說道:“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太鬆懈了,做事情不走腦子嗎?如果你的狀態不好,就不要接受這件任務了,免得害人害己,我們在敵後做情報工作,就像在懸崖之間的鋼絲上舞蹈,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你身為行動組長,一舉一動都關係著手下將士的生死安危,絕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寧誌恒的訓斥語氣極重,他這個時候發現,因為長時間的順風順水,對敵行動的屢戰屢勝,自己的手下已經不同程度地產生了驕傲輕敵的情緒,就連左剛這樣經驗豐富,穩健持重的老江湖,也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懈怠,這讓寧誌恒不得不重視起來。
對於寧誌恒的訓斥,左剛嚇得不敢多說一句,他趕緊站起身來,躬身低頭,老老實實地聽著寧誌恒的每一句話,脊梁背上泛起絲絲冷意,汗水浸透了衣衫。
寧誌恒的目光盯視了左剛良久,這才慢慢地放緩,接著說道:“看來是順風仗打慣了,已經不把日本人放在眼裡了,彆忘了,我們吃的這碗飯,是不能吃後悔藥的,一次失誤就是全盤皆輸!”
說到這裡,他的中指關節重重地敲擊著桌案,發出咚咚的響聲。
這讓左剛再次心頭一緊,趕緊回答道:“都是我大意自滿,滋生驕敵的情緒,請處座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戒驕戒躁,凡事多走腦子,再不敢有半分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