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因為這一次的情報及時,破壞行動的準備時間顯得非常充裕,羅雨澤等人提前二十多天,趕到了青島和青島站人員會合。
他們雙方會麵之後,就青島目前的實際情況,進行了商議,最終放棄了直接進行武裝狙擊的設想,三方會議開始之時,周圍必然是守衛森嚴,日軍有充沛的軍力布置安保工作,隻怕那時候,步步崗哨,層層包圍,自己這些人連邊都靠不上去。
最後還是決定采用先行爆破,再趁亂狙擊的方式進行破壞,目標當然是會迎賓館,因為距離三方會談時間尚早,日本人對會迎賓館並沒有刻意防範,羅雨澤等人很快摸清楚了會迎賓館的情況,開始仔細設計,並積極準備高能的梯恩梯炸藥,一切工作都在緊張的籌備中。
肖國元作為最熟悉本地情況的人選,參與了整個行動的設計和籌備工作。
付勝遠和羅雨澤相視了一眼,羅雨澤示意付勝遠開口,付勝遠這才輕咳了一聲,對肖國元說道:“國元,現在事情有些變化,總部來電,懷疑機要秘書耿子平有通敵的嫌疑,命令我們把耿子平儘快送回重慶總部,可現在我們人手緊缺,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由你押送耿子平回重慶,你收拾一下,現在就走。”
“什麼,耿子平通敵?”肖國元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他和耿子平共事的時間不短,彼此相互熟悉,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通敵!
付勝遠擺手說道:“不不,目前隻是懷疑他有通敵的嫌疑,一切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我們在敵後工作,不能有一點差池,所以總部的意思是先把人帶回去,再進行甄彆工作,我沒有把話給他說明,隻是安排他送一份文件回總部,你是負責一路保護他的,回去的途中,你一定要小心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他有叛逃的舉動,你可以當場擊斃他,一定不要猶豫,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是,我明白!”
肖國元一聽,當即點頭領命,可是又看了看一旁的羅雨澤,有些猶豫的說道:“那青島這邊的工作…”
這次回重慶路途遙遠,這樣一來,青島的破壞行動,自己肯定是無法參與了。
羅雨澤把手一揮:“這裡你不用管,你隻管把耿子平送回總部,然後聽總部的安排,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讓他脫離你的視線,一旦發現不對,立刻擊斃他,我會安排兩個人協助你。”
“是!”肖國元點頭領命退了出去。
不多時,機要秘書耿子平也趕到了,於是羅雨澤和付勝遠也是如法炮製,同樣的說詞,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換成了耿子平,付勝遠交代耿子平暗中監視肖國元的一舉一動,一旦肖國元有叛逃的現象,就第一時間擊斃他。
耿子平的反應和肖國元一樣,再三保證一定把肖國元帶回重慶總部,絕不會讓肖國元活著離開。
羅雨澤也是一樣的口吻,表示會派兩名隊員隨行,協助他的工作,再三囑咐過後,耿子平退了出去,去做臨行的準備工作。
看著他們離開,羅雨澤叫來自己彆動隊的兩名隊員,仔細囑咐道:“這兩個人我們都不能確定是否通敵,你們在護送過程中多加小心,如果一路順利,都送回了總部,當然是好。
如果他們有一個人叛逃,你們就協助另一個人擊斃叛逃者,如果兩個人都有叛逃的跡象,你們就把這兩個人都斃了,記住,絕不能讓一個人逃了,如果他們把我們在青島的布置泄露出去,大家都要把命丟在這裡了,明白了嗎?”
兩名彆動隊員知道事情輕重,連聲點頭答應,他們都是行動一處裡麵挑選出來的精英分子,身手不凡,槍法出眾,對付這兩個人還是有把握的。
半個小時後,羅雨澤和付勝遠親自送走了一行四人,這才把心放了下來。
此時遠在上海的慕蘭會社,專用的雅室裡,寧誌恒和鬆平秀實正在相對盤膝而坐,各持黑白棋子對弈當場。
兩個人的棋力相當,一時間倒也殺得難解難分,這段時間以來,鬆平秀實以專訪為名,經常來幕蘭社院和寧誌恒敘談對弈,兩個人各懷心思,刻意交好,彼此之間熟絡了很多,相互交談也頗為隨意。
鬆平秀實撚起一枚白子,輕輕地放在棋盤之上,開口問道:“藤原君,為什麼每一次對弈,您都喜歡持黑子,這可和您的風格有些不符啊!”
寧誌恒抬頭看了看鬆平秀實,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關,我自小做什麼事情都是力求最好,勝負之心太重,所以就是下棋也是一樣,除非我爭不過,否則就一定搶先一步。”
鬆平秀實對寧誌恒的話深信不疑,以他對寧誌恒的了解,此人外表看上去溫文爾雅,謙和恭讓,可是骨子裡卻是魄力十足,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自信,讓身邊的人都不自覺地以他為中心,表現的極為強勢。
“那麼你呢?喜歡持白子還是黑子?”寧誌恒笑著反問道。
鬆平秀實嘿嘿一笑,搖頭說道:“我倒是無所謂,從來都是隨意而為,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做到什麼程度。”
寧誌恒不置可否,他這段時間與之接觸,言談之間鬆平秀實雖然表現的很是熱情,但寧誌恒能夠從細微之處,看出鬆平秀實的戒備之心甚重,很多時候都是心口不一,自己想要進一步籠絡其心,隻怕還真是有些困難。
不過寧誌恒的耐心極好,並沒有太過在意,他輕輕落下一子,故作平淡的說道:“是嗎?這倒和鬆平君的棋風不符啊!你喜歡直線攻殺,鬼手不斷,寸步不讓,是典型的進攻路數,你我倒是風格相同,正所謂棋逢對手,這也是我為什麼喜歡跟你對弈的原因。”
鬆平秀實一愣,他沒有想到寧誌恒的觀察力驚人,從自己的棋風看出自己言不由衷,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藤原君目光犀利,不過和您對弈,真是不能有半點退縮,您的計算能力太強,尤其善於纏鬥,退一步,就是步步退,我隻能硬著頭皮對陣了!”
此話出口,兩個人都是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寧誌恒接著說道:“你這段時間好像很清閒嗎?報紙辦的怎麼樣了?”
鬆平秀實再落一子,搖頭說道:“進展不順利,主要是顧忌太多,影佐機關目前對上海的宣傳工作控製的很嚴,下令減少上海的報刊數量,我原來負責的兩份民報,都已經停刊了,這份新彙時報,岩井領事讓我暫緩進度,所以這幾天清閒一些。”
寧誌恒點了點頭,他明白鬆平秀實話中之意,無非是岩井建伊通過鬆平秀實之口,說明上海本地勢力對影佐機關的壓迫過甚,表示不滿情緒而已。
“這段時間大家都收斂一些也好,影佐機關現在受大本營的高度重視,風頭正盛,三方合流會談在即,他們正在為新國民政府造勢,杜絕負麵新聞,對宣傳方麵管理的嚴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和岩井領事說清楚,再忍一段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等把這些人送到南京,大家就都安生了。”
鬆平秀實眼光一閃,狀是無意的問道:“三方會談?會在上海進行嗎?”
寧誌恒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三方會談的事對外是絕密,可岩井公館作為外交部在上海的情報部門,反應不會這麼遲鈍,應該早就得到消息了,可是鬆平秀實卻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是真不知道?還是岩井建伊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信任鬆平秀實,這件事情並沒有通告鬆平秀實?
不過寧誌恒並不在意這些,反正距離會談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寧誌恒也不打算為日本人保密,他笑著點頭說道:“是在青島,主要是華北方麵堅持不讓步,最後才選定了此地,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說到這裡,他乾脆把事情說清楚,笑道:“到時候我也會去青島,正好遊覽一番青島的碧海藍天,聽說青島灣的風景天下聞名,我早就心儀已久了,哈哈!”
鬆平秀實聽到這裡,不禁心中大喜,偽政府的三方會談,他早就從岩井公館來往的電文裡,察覺到了一絲跡象,可是日本情報部門做事嚴謹,即使是在電文裡,也使用代號和簡語,比如三方政府的名稱,上海和青島的地名等等,全是使用新的代號,即便鬆平秀實能夠接觸到一些機密電文,但對整件事情的具體情況還並不清楚。
他又不能直接向岩井建伊詢問,因為這種級彆的機密,不是他這個級彆的人應該知道的,岩井建伊不說,他就絕不能詢問,否則就算岩井建伊是一個半吊子特工,也會察覺到鬆平秀實有問題。
不過他對藤原會社會長藤原智仁的定位就簡單多了,這是一個地位高高在上,卻不通曉情報工作的貴族子弟,從他的嘴裡,更容易打聽到一些高端機密,還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鬆平秀實頻繁接觸寧誌恒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