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路上的人絲毫不見減少，北美是全世界最大的電影市場，擁有不少狂熱的影迷，他們愛好不儘相同，在電影節上看些有意思的小製作，也是不少人的樂趣所在。
而且除了電影節期間，路展的絕大部分影片，以後根本看不到。
彆說進影院，變成錄像帶或者碟片的幾率都非常小。
再就是電影公司的買手了，每年聖丹尼斯電影節都能出幾部市場收益不錯的小製作。
“好像是那個亞提森公司的人。”
前方的路展位置正在放電影，托尼指了指寥寥十幾個觀眾中的一個人說道：“酒店前廳我們見過的那個，叫什麼比利。”
羅南也看到了，抬頭看了眼不算大的銀幕上抖動的畫麵，對托尼說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兩人來到正對銀幕的地方，比利也看到了羅南，衝他笑了笑，羅南回以笑容。
雙方算不上熟悉，也沒有說話。
“什麼破爛片子。”
羅南左手邊有個觀眾抱怨：“抖的我頭暈。”
他招呼女伴：“走了，走了。”
女伴也搖頭：“畫質太爛了。”
這兩人掉頭就走了，沒有半點留戀。
羅南不管這些，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銀幕上糟糕的畫麵。
畫質確實很爛，抖動的也相當厲害。
以他的眼光，不難看出這是使用廉價的DV攝像機，並且手持拍攝的，像斯坦尼康這類專業設備，肯定沒有用過。
看了一會，羅南又看放映電影的人。
這個路展位置上隻有兩個人，都三十來歲，一個是戴著眼鏡的白人，另一個是個拉丁混血。
“太爛了……”
抱怨這部片子的人不少，很快人走得就剩下了羅南、托尼和亞提森娛樂的比利三個人。
托尼低聲說道：“我們也走吧，這不是電影，隻是劣質的自拍DV。”
羅南卻搖頭：“不著急，等一會。”
他繼續看著畫麵，似乎與印象中的有些區彆，很多地方前後順序不一樣，破綻也太多了一些，好像哪裡不太對？
接著，羅南想明白了，剪輯！是剪輯！
估計前世這部片子落入電影公司手裡之後，重新進行了剪輯。
“你們在這啊？”有人走到羅南和亞提森娛樂的比利中間的地方，左右看了看，說道：“發現有趣的電影了？”
來人是格雷-恩裡克，從旁邊經過時，他看到了羅南和比利在盯著同一部電影看，作為買手的敏感觸覺，立即督促他走了過來。
比利看了格雷一眼，聳聳肩，說道：“哪有什麼有趣的電影，隻是驚歎電影節越來越墮落了，連這種野外自拍DV錄像都能拿來做路展。”
說著，他還直搖頭。
羅南附和：“細微處能反應全局，看過的電影都叫人失望，電影節大不如前。”
格雷-恩裡克當然不會相信兩個同行的話，笑了笑之後，盯著小銀幕看了會，鏡頭又劇烈抖動起來，加上那粗糙劣質的畫麵，隻覺得一陣頭暈。
他又左右看了眼兩位同行，原來這兩位沒有說假話，這根本不能算電影，他自己拍的家庭錄像都比這強。
果然，聖丹尼斯電影節越來越沒有下限了，真是什麼破爛都能過來做展映。
比利-霍福特偷眼瞄了下羅南和格雷，見這兩人一個勁的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多看了放映的那兩人一眼。
這DV錄像真的很爛，但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一個職業買手隱約覺得有點價值，卻又說不出價值在哪裡。
小幕布上的畫麵突然黑了，老舊的放映機出了問題。
“不好意思。”那位戴著眼鏡的白人連忙對這邊說道：“放映機壞了，非常抱歉。”
他沒有修放映機的意思，反而湊了過來。
放映的時候，他就在悄悄觀察，從最後留下的幾個人身上，嗅到了電影買手的味道。
這部電影拍攝出來，肯定不能留著壓箱底，他背著膠片去過很多家電影公司，卻沒有一家露出哪怕一丁點興趣，來到聖丹尼斯電影節也是最後無奈的選擇。
電影節上再無人問津，隻能回去扔倉庫。
“我是丹尼爾-麥力克，這部影片的導演。”戴著眼睛的中年人先做了自我介紹，接著掏出名片，一一遞給羅南、格雷和比利等人，說道：“我們明天還會做展映，我儘量去租一台新的放映機，如果你們感興趣，可以打我的電話，我會通知你們放映時間。”
比利接下名片，很隨意回道：“謝謝。”
格雷雖然瞧不上這部影片，但作為買手的職業素養極好，就像當初對待羅南一樣，很有禮貌的接過名片，笑著說道：“一部很有特點的片子。”
丹尼爾-麥力克最後將名片遞到羅南手裡，羅南接下來看了眼，說道：“很有意思的片子。”
這話說得很假，彆說比利和格雷這兩個職業買手能聽出來，托尼都有種翻眼睛的衝動，還能更敷衍一點嗎？
羅南隨手把名片裝衣兜裡，拉了下托尼，說道：“走吧。”
托尼點頭：“彆看這種爛片子了，你帶著我看影片，也要找養眼的看吧？”
羅南邊走邊說道：“鏡頭晃的我頭暈，我也受夠了。走！回去睡覺。”
這些話清晰無誤的傳了過來，丹尼爾-麥力克露出無奈的笑容，砸錢拍這部片子，真的錯了啊。
格雷也搖頭，這種片子沒有價值可言，嚴格說起來，這根本算不上電影。
看到格雷-恩裡克離開，比利猶豫了一下，也走了。
感覺這片子好像哪裡隱藏著價值，但理智告訴他，這種破爛玩意扔市場上賣錄像帶也賣不出去。
還是等這個導演下一次放片子時，看看再說吧。
這種片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砸在拍攝方的手裡。
話說回來，畫麵那麼糙，鏡頭那麼抖，又沒有故事情節可言，買回去做什麼？直接發行錄像帶？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資深電影買手，來趟聖丹尼斯電影節，買一部沒市場的錄像帶電影回去，也太跌份了。
回到酒店房間，托尼換了身衣服，喊羅南去酒店的酒吧。
“說不定就能遇到女明星呢？”托尼對羅南說道。
羅南掏出那張名片，又拿出手機，對托尼擺了擺手：“你去吧，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眼看羅南比著名片按號碼，托尼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不是吧？羅南，你竟然對那破爛片子感興趣？你不會想買那DV錄像吧？那玩意能算電影嗎？”
羅南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撥通了那個號碼。
托尼不可思議的盯著羅南，一個勁的撓頭：就算我不是電影圈的專業人士，但看過的電影可不少，德國出產的最粗製濫造的大爺大媽級彆的*****，都比那DV錄像好看。
羅南沒有理睬托尼，耐心的等電話接通。
“這裡是丹尼爾-麥力克，請問有什麼都幫你的嗎？”
聽到這聲音，羅南收起之前刻意裝出來的輕視，平靜的說道：“你好，丹尼爾-麥力克導演，我是羅南-安德森，相對論娛樂集團的電影買手，我今晚看了你的影片，想約你談談。”
電話那邊的聲音全是驚喜：“啊……啊！好的啊！什麼時候？現在嗎？”
羅南不可能表現的太急，那對接下來不利，他淡淡的說道：“明天上午九點，我在帕克城際酒店的咖啡廳等你。”
“好！好！”那邊非常激動：“我一定準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