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重新站到了一起。大雨後的夜風很冷,從人身上吹過,濕透了的衣服粘在身上不動。
現場每個人都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口和血,但是看不清他們的眼睛。
小號柱劍飛回來的時候,渠宗興的身體在地上被帶起來,彈動了一下,又恢複安靜。
韓青禹伸手把小號藍光柱劍還給鏽妹。
鏽妹跑過來接了,因為這次做了很大的貢獻而喜悅著,轉頭有些激動說:“他死了嗎?青子,要不要我再過去砍幾刀?!”
“噓…我們跑。”聲音很虛弱,完全不用刻意小聲,韓青禹說道。
對的,跑。
不管渠宗興是死了,還是在用生命源能鎖著最後的生機,韓青禹和吳恤現在都已經失去戰鬥力了,賀堂堂再戰也撐不了太久,溫繼飛兩把槍隻剩一把廣場的哀歌能用,而且隻剩一槍。
目前的形勢,要不是他和吳恤還站著,要不是他們斬落渠宗嚴這個超級戰力的震撼效果實在太大,要不是折守朝一次接戰後一直在慫……
隻要他敢下來,振臂一呼,帶頭撲上來。這邊在隻有鏽妹戰力保存還算不錯的情況下,根本無力還手,甚至她要顧全傷員都很難。
再加上去砍小王爺的那些人,萬一他們很快砍完,回來了呢?
所以,跑。
“先用走的。”韓青禹又小聲說了一句,說:“對了,先把咱們的東西撿起來。”
現場下一幕的畫麵,折守朝和現場數百人茫然而呆滯地看著,對麵幾人近乎完全無視他們,慢條斯理地撿起來地上他們的刀和劍,然後聚到一起,轉身肩並肩一排向山穀外走去。
“他們就這麼走了?”
“那,要不要追啊?”
渠宗嚴大概率死了,遠航一次死了兩個頂級……現在賭不賭這一把?折守朝藏在山壁巨石後麵,在猶豫。
走,向著山穀外。韓青禹和溫繼飛一左一右,攙扶著其實已經失去意識的吳恤。
事實,在剛才再站起來的那一刻,吳恤就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他隻是依然還站著而已,手握著病孤槍,站在那裡,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把渠宗嚴砍成什麼樣了。
“後麵情況怎麼樣?“韓青禹小聲問了一句。
“跟著在走呢,好像在猶豫。”賀堂堂說。
這樣的話,韓青禹想了想,說:“那就繼續這樣走,他們不用跑的,咱們也不跑,他們要是跑起來,咱們撒腿就跑。我試試看能不能稍微恢複一點……”
他說完笑了一下,但是嘴裡不停有血在往外溢。韓青禹看似沉穩的腳步,其實每一步,雙腿都在垮下去的邊緣。意識似乎也正在逐漸離開他。
就這時候。
“臥,槽……”溫繼飛苦著臉轉頭,緩緩罵出一句超級臟的臟話。
那邊有一群人正在奔過來。在那群人的前麵,有一個身影,渾身是血,踉踉蹌蹌在跑,不過跑得依然還挺快。
“你他媽彆過來啊!”溫繼飛在心裡罵和求。
但是,“等,等等我!兄弟”,朱家明直接喊出來了,同時抬手打招呼,“救!”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慘,這麼危及的情況下,再看到溫繼飛,朱小王爺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來啊,既然都是賤人,那就互相傷害吧,老子跟你拚了。”
我救你老母哦。溫繼飛雙手一兜,大聲喊:“渠宗嚴已死!小王爺撐住啊,你先擋一下,我們馬上過來救你。”
話是喊給朱家明聽的,也是喊給他身後的人群聽的。
但是,我信你個鬼哦,朱家明乾脆不答,埋頭繼續朝他們這邊狂奔而來。
那就沒得選了。
“跑!跑起來!”溫繼飛使勁加速邁了一步,才發現肩膀很沉……青子也差不多昏過去了。
…………
夜色正在漸漸露出一抹光亮,下過雨的地麵濕滑。依然是這幾天熟悉的畫麵,還是在跑,溫繼飛也依然在向後開槍。
不同的是,這次朱家明落後了一些,沒有閒心片魚,溫繼飛很想連他也一起甩掉的。而同時賀堂堂的身上背著吳恤,鐵甲背著韓青禹,鏽妹背著人跑,一邊單手持劍開路。
溪流鋒銳原本最強的兩大戰力,現在是兩根廢柴了。
等到天真的亮起來,情況就更糟了。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直升機的聲音。
一瞬間激動起來,溫繼飛抬頭看了一眼,透過狙擊鏡再看一眼,“臥槽你……”這是比剛才還臟的臟話。
是遠航的直升機!折守朝在飛機上,正在向下觀察,遠航竟然被允許在華係亞境內使用直升機!
溫繼飛抬槍,做了一個切換彈夾的動作。
直升機迅速遠去。
但是,折守朝已經看到他們了,看到吳恤和韓青禹被人背著的畫麵了。這或許意味著,對方後續的追殺,將變得更加瘋狂而肆無忌憚。
“怎麼走?!”前方山穀分叉,賀堂堂回頭大聲喊了一聲。
溫繼飛迅速低頭看一眼地圖。
前方去向,最近的,也最確定的救援力量,依然是之前他們離開的1777小隊駐地。
那是完全可以信賴,一定會死戰相護的一群人,隻要能頂住,也可以進一步向上呼叫援助。那樣不管是425還是第九軍,都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整個1777小隊連同後勤人員在內也不過60餘人,沒有頂級戰力……溫繼飛一邊跑,一邊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山林的動靜,又看一眼青子。
“這邊!”他的手,最終指向了另一個方向,一個背離1777的方向。
小隊駐地是不能去的,除非頂級小隊……在這一邊,一個更遠的位置,劉一五上次留下的機密地圖上標注曾有一個第四軍的高級指揮基地,但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也不熟。
他們隻能賭,轉頭往那個位置奔去。
“堂堂你還行嗎?換我來吧,你來開槍。”
“不用,你背……你彆把吳恤給摔了。我好得很。再說你還觀察判斷呢……”賀堂堂說話分神,腳下一個踉蹌,把自己和吳恤都摔在地上。
摔倒那一下,他把自己墊在了吳恤身下。
掙紮爬起,背上人繼續跑,賀堂堂向前喃喃地說:
“鏽妹!你彆靜音啊,你跑響一些,我好跟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