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被死鐵做的鏈子捆縛,齊勒從俘虜群後麵蹦跳著走出來,走到場中,這讓他看起來很急切。
作為兒子,他與阿方斯是那麼的相似,這種相似並不止於麵容。
所以當他先前那麼做,其實並不是真的甘心情願,而是因為一種超過死亡的恐懼。
當他自認已經不得不死,他不敢選擇去麵對那種他也知道的,見過的,更加可怕的死亡方式。
此時齊勒的所為,正如他的父親一般,不顧一切在把握最後活下去的希望……哪怕那在所有人看來都很渺茫。
其實齊勒一樣有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關於炎朽的更多隱秘,以及阿方斯曾經向Ne下跪的那段隱情。
但是他依然知道得足夠多。
講述從數十年前開始,從阿方斯突然來到第三固定探索地,到那支去往南極洲的船隊,再到這幾十年間一次又一次的天才試煉……
一直到關於韓青禹等人的部分,從試煉場的圍殺到高原上的陰謀,到後續包括不義之城在內的一切。
這一刻,就連溫繼飛都有點鬱悶,為什麼會是這個混帳跳出來,這樣急切地說明一切……
“還有一件事。”
齊勒說著轉過身,目光看向霍華德等蔚藍官員。
“其實我的父親……阿方斯他還有一處小的,用於汲取生命源能的隱秘地點,是從來沒有人能意識到的。”
“哪?”霍華德沒問,他的預感不好,但是現場有人問了。
“聯盟總部,你們分配給我們家族的房子下麵。”齊勒說。
另一處,在蔚藍聯盟總部!
這幾年,阿方斯偶爾會去往聯盟議事會待一陣,那裡一直都有屬於初代星耀家族固定的住所,重兵看守……
所以,這些年,哪怕是在議事會申辯、施壓,義正詞嚴要求懲治青少校等人的那些日子裡,其實他都在“吃人”,從未停止!
現場在這一刻,陷入死寂。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是無以複加的汙穢和羞辱!如直接在聯盟議事會的麵前,懸掛戰士們的屍體。
過大的衝擊,讓霍華德等蔚藍官員在這一瞬間幾乎昏闕。
全場每個人的後背都在發涼。
罪惡感在蔓延。
“呃啊!”
突然,嘶吼著,剛乘機稍微恢複了一些的阿方斯,朝齊勒的後背撲去。他用剩下的左臂,手肘暴露的骨頭,直接刺入了齊勒的後背。
這一刻,每個人都認為阿方斯是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去滅口,但其實不是,或者說不止。
阿方斯奮起最後的生命源能,瘋狂運轉,當他試圖吞噬他的兒子,一個頂級戰力……他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失去那種特性了。
全場都在看著他,看著這個蔚藍曾經的英雄,醜陋之極的又一次“演出”。
“嘔啊!”有人開始嘔吐,因為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和感受。
然後,阿方斯轉過來。
“將所有的罪惡都推給你的父親,這就是你求生的方式嗎?齊勒。”他用一種痛心的語氣說。
他還在可笑的掙紮。
全場沒有人理會他。
接著,阿方斯跪向那些屍體,眼神懺悔,“對不起,我犯下了罪惡,我被對生命的渴望蒙蔽的良知……”
“嗒。”清楚的響聲。
溫繼飛突然打了一個響指,打斷了阿方斯的話。
阿方斯轉頭看向他,所有人都看向他。
“很精彩,不過應該結束了。”這一句語氣冷淡,溫繼飛說完正了正身上破爛的衣服。
如法官一般嚴肅,他目光凜冽看向阿方斯,說:“現在,以人類的名義,為一切正在呼吸的,我宣判你死刑。”
這是審判,無關蔚藍。
“鏗!”小王爺拔刀。
阿方斯驚惶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然後急切轉過去,全力快速地移動,向霍華德等蔚藍官員,向韓青禹說:
“罪惡不能完全否定我的過去和曾經的功績啊,我曾拯救過蔚藍。作為蔚藍的支撐,我掙紮活下來,有必須活下來的理由,人類很快將麵對最大的危機……”
全場的眼神麻木,厭惡。
似乎意識到了這樣沒用,根本沒有人認可,阿方斯頓住,很快換了語氣,神情悲壯說:
“那麼,最後一個請求,請讓我死在對抗大尖的戰場上吧,送我去南極……就當這是對我的過去,你們的初代星耀,最後的一次寬容。”
“我還能堅持,還能去戰鬥,也依然強大,請讓我去……用生命再斬殺幾具高階的大尖,就當是我最後的懺悔與贖罪。”
他說得悲壯、激昂、懇切。
“不用了。”簡單的三個字,從後方傳來。
這是語氣平淡的一句話。
但是實際效果,遠比懇切、激昂和悲壯更有力。
因為這是TheKing在說話,是他回到地麵後說的第一句話。
現場每個人都沉默看向他。
用右臂支撐了一下,韓青禹站起來。
他很累,身體劇痛,精神疲憊,本不想再說話,但是阿方斯的這段話讓他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肖恩最後撲向大尖群的身影。
這個故事的前半段,剛才齊勒已經說了。
那一年,韓青禹選擇相信肖恩,給了他那個機會,肖恩也確實那樣去做了,在死之前,做回了少年時渴望成為蔚藍英雄的自己。
而現在,韓青禹絕不會相信阿方斯。甚至因為阿方斯也這麼說,讓他感覺到憤怒。
步伐依然有些艱難,韓青禹邁步往前走去……
鏽妹站在一旁,把肖恩留下的騎士長劍遞給他。
“認識這把騎士劍嗎?它曾被肖恩使用,帶來殺我。肖恩死前說這把劍臟了,但是劍本身沒有罪惡,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洗刷它……”
韓青禹說話同時伸手接過騎士劍,繼續往前走
“是的。所以,青少校可以給予最後的諒解嗎?僅僅作為戰士,想死在戰場的心……”
或許因為過分懇切和期待,阿方斯理解錯了,以為他能得到肖恩一樣的機會,他想去南極……那裡有最後的一線機會。
但是,“不能。”
韓青禹說:
“你已經太擅長體諒和寬容自己的惡了,蔚藍似乎也一樣,那麼,如果我再諒解,這個世界就連最後的道理都失去了。”
“另外我想,你的血,應該最適合洗刷這把劍。”
這一句落下時,韓青禹走過了阿方斯的身邊。
這一瞬間,阿方斯也知道了最終的結果,“轟!”生命源能最後瘋狂的暴發,他撲向韓青禹的後背。
“嘩!”全場的驚呼聲發出。
隨即戛然而止。
因為死亡爆發的阿方斯並沒有能夠離開地麵,他甚至依然跪著,沒有移動一分一毫。
TheKing似乎預料到了這一切,沒有回頭,隻把手中的騎士長劍簡單地向後一擲……長劍穿透阿方斯的心臟,劍尖插入地麵,將他釘在那裡。
然後,並不停留,似乎也不願再看阿方斯。
The青少校的腳步繼續往前走去,鐵甲跟上來,吳恤跟上來,溫繼飛跟上來,賀堂堂,小王爺……
阿方斯還沒死,還跪在那喘息。
等待複仇的人們舉著刀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