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明月夜,河邊的山坡上,許多人的目光中……
月梅奶奶一手握住了那束桂花,握在掌心,攥得很用力,她看起來似乎有些混亂和出神,另一手不自覺地向前摸索,很快用力抓住了韓青禹懸在空中的右手。
“奶奶。”
“這是青少校,月梅奶奶。”
“……”
一旁的護士、醫生們連忙出聲提醒,甚至其中一部分有些焦急和緊張。
因為她們絕大多數人對青少校並不熟悉,這次在15號戰地醫院的韓青禹,也沒有像溫繼飛一樣,和醫務人員、傷員們玩到一起。
而且他“死鐵直人”的名聲一直很大,那可不是什麼會讓人感覺親切的名聲,這段時間他的臉色,也大部分時候冷漠不好看。
所以,在除去負責他們病房的那兩個小護士外,絕大部分人的眼中,他依然隻是穹頂榜上強大無比的TheKing。
是曾經被審判選擇離開蔚藍逃亡,歸來時沒有證據就去殺了初代星耀的“恐怖的,暴力的,遙遠的The青少校”。
“大概月梅奶奶在這一瞬間恍惚了,這樣握了他的手,萬一青少校感覺不好……”她們緊張著,無措著。
但是,韓青禹並沒有把手抽回來,反而他緩緩在椅子旁邊蹲了下來,以便老人不必過度費力地扭轉身體,來握他的手。
不知怎麼說話才好,他就努力地向月梅奶奶微笑,哪怕她其實看不見。
因為這一幕,四周安靜下來。
“我,我知道。”月梅奶奶剛才大概確實是走神了,反應過來,連忙鬆手,把手收回去。
不過跟身旁的醫生、護士們不一樣,她不緊張,更不覺得害怕。
雖然也聽過不少關於青少校的傳聞,但是在老人的眼中,不管強大與否,是不是因為委屈鬨過脾氣,韓青禹曾經都一樣是蔚藍的戰士,甚至按聽說的年紀,在她眼中還是一個孩子。
“你看,我這沒嚇著你吧?青少校。”月梅奶奶拿起桂花在身前,說:“謝謝青少校的花,很香。”
“沒,沒嚇著,沒事的,奶奶放心,隨便抓。”韓青禹慌忙咧嘴笑著回應。
這一刻他的神情、語氣,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加溫柔,這是一個那麼罕見的韓青禹。
人們稍稍意外,然後開始想笑:“什麼叫做隨便抓啊?哈哈。”
青少校依然不擅長說話,而且在這種溫情狀態下,看起來有些窘迫和無措,這樣的畫麵意外的有趣。
山坡上低低的笑聲響起來。
“那就好。”月梅奶奶也笑了一下,然後想了想,說:“對了,青少校南方人還是北方人啊?”
她因為總是問這樣的問題,已經很擅長把握分寸了,絕不問具體地方。
“南方。”韓青禹答了,不像一般人懂得反過來詢問,就兩個字,沒了。
“哦,家裡都好吧?這次這仗……”老人繼續問,如傳言一般,月梅奶奶也不太會說話,說來說去就這麼幾句。
“好,都好。”
“嗯,那得空得記得回去看看他們,他們一定擔心記掛著呢。”
“誒,好。”
……
就這樣,月梅奶奶說一句,韓青禹答一句,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隻是老人家常的嘮叨,和年輕人不厭其煩的回應。
“對了,剛就在這,小琳還跟我說呢,說青少校你長得很漂亮。”家常嘮叨嘮完了,月梅奶奶突然笑著說。
“啊”,韓青禹無措,慌張一下,頓了頓後說,“是……很漂亮。”
“哈哈哈哈哈……”以溫繼飛幾個為首,在他們的帶領下,現場終於放心地大笑起來。
“那,青少校娶媳婦了沒啊?”月梅奶奶也笑,但是不為所動,繼續問道。
所以,剛韓青禹以為的突然跳脫的問話,其實依然在老人家常嘮叨的軌跡上,隻是她鋪墊了一下而已。
按常理,當其他東西都問完了,老人們可不就該關心婚姻大事了嘛。
“沒,沒呢。”韓青禹有些結巴說。
“女朋友呢?談了嗎?”
“……也沒。”
“心上人?”
“……沒。”
“哎喲……”老人擔心一下。
“那個,我不急的,我等打贏再回家相親。”似乎不願意被現場這麼多人看扁了,韓青禹努力解釋。
“那可不行啊!”神情、語氣都跟村子裡的普通老人沒兩樣,月梅奶奶說:“咋能等呢,這仗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打完,說不定天翻地覆的,遇著有合適的就該抓緊,可彆錯過了。”
咦,這什麼情況啊?韓青禹當場愣了愣,感覺好像突然看到了,以前表哥被家裡老人們催促的樣子,想了想說:
“嗯,好,我抓緊……不過我暫時還沒有遇到合適的。”
“那就相親唄。”月梅奶奶說著,突然轉一下頭,繼續說:“青少校你看我們小琳怎麼樣?認識認識,不成當個朋友,又沒關係的。小琳你說是不是啊?我看你平時就老念叨青少校……”
一旁的小護士傻眼了。
韓青禹也傻了。
他們終於意識到,原來老人準備當媒婆。
怎麼說呢,真是很樸實,也很“積極樂觀”啊。
“我……”小護士支吾了一聲,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大眼睛撲閃著,激動看了韓青禹一眼。
這一刻不光她,就連在場其他女醫生和護士都有些莫名激動。
眼前可是青少校啊,在了解的人眼中注定找不到媳婦兒的韓—死鐵直人,在她們眼中,是就算是相個親不成也好的那個人。
蔚藍的女孩可沒那麼靦腆和羞澀。
炯炯的目光一雙接一雙看過來,感覺現場馬上要開始相親大會似的,青少校慌了,臉紅了……不,黑了。
他能砍死紅肩,但是不會這個。不懂怎麼處理好了,韓青禹想了一會兒,無助地轉身看向溫繼飛幾個。
溫繼飛幾個避開,偷笑。
場麵繼續“惡化”……
“哎呀,你們怎麼乾看著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處理不來這些……快幫幫他吧?瘟雞、小王爺……”鏽妹走過來,小聲說。
溫繼飛轉頭看看她,一直看著。
“再不幫他,你們自己看,他估計真就要現場開始相親了。”鏽妹窘迫轉頭,示意眼前漫山坡期待的場麵說。
“哦……那,好吧。”溫繼飛想了想,答應了,站起來大聲說:“不行,韓青禹現在還不能相親談戀愛結婚!”
全場的目光都轉向他。
所有的眼神,似乎都在問:“為什麼啊?!”
就連韓青禹自己,一方麵感激瘟雞幫忙解圍,一方麵也有些困惑:為什麼不行啊?因為戰亂嗎?可是明明你自己就在談。
“如果你現在戀愛結婚了,那你五年前在去檢測融合度的卡車上,跟我說會永遠保護我,算什麼?!”
“……”韓青禹瘋了。
鏽妹瘋了。
直到全場都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啊!”突然,沿河邊坐著的人群尖叫起來。
她們正看著河裡的月亮。
河裡的月亮,突然變紅了,血紅的月……
接著,河水沸騰起來。
一個身體如熔岩血紅的人,突然出現在河對岸。
“頌!”因為聽到尖叫聲拔劍而起的韓青禹,目光定了一下,在空中收劍,然後落地,站在岸邊說:“伊萬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