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禹最終倒地的巨坑位置,大約在整個戰場大尖進攻路線的中段偏左前側。這一帶在衝鋒洪流之外,本就沒有幾具大尖,再加上剛被普嗒爾轟落韓青禹的能量傾瀉洗禮了一遍,變成了一個暫時的真空區域。
此時形勢,普嗒爾想明白了在往這邊而來;周圍數百具大尖正蜂擁而上;吳恤三人拚死在趕,一路殺開前方阻路的大尖,也到附近;再還有,是空中,CA117號戰鬥飛船突然出現,直衝巨坑上方。
要論距離,目前無疑是一部分大尖群離得最近,然後是已經突入它們之中的恤鏽堂三人。但是,考慮速度和阻滯因素,最終先到的,很可能反而是目前離得相對較遠的普嗒爾,或者楊清白和他的CA117。
其中後兩者之間,普嗒爾因為絕對的強大和自信,並不至於拚命提速,來搶這個第一時間到場。不過是一場屠殺而已,它本就要阻止人類艦隊的逃亡,所以完全不介意有更多人類高階戰力及時趕到這裡,隻要他們最終不能把人帶走就好。
而CA117,就是在拚命。
楊清白原本是來接韓青禹的,如果他此時不是傷成這樣,還能夠行動的話。
這是他倆很早之前就討論過,練習過,也實踐過的一種戰場操作。它並不難。不管戰場形勢有多複雜,隻要青子還能行動,以他和柱劍之間可以相互牽引的特性,他就約等於會飛,絕大概率可以輕鬆攀上從戰場上空劃過的CA117。
可惜,青子現在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所以楊清白做好了“撞”的準備。
一旦發現普嗒爾可能比吳恤三人先到,傷害到青子,楊清白就會駕駛CA117不顧一切地全力撞上去,為吳恤他們爭取時間和機會。
為此,他一直保持在一個可以直衝普嗒爾的飛行角度,同時一直在加速。
人類最快飛船不計後果,超越極限的加速,源能激流在空中如巨浪咆哮。
普嗒爾注意到了。
偏頭看了一眼,似乎微有些困惑或錯愕,而後隨手抓過身邊一具大尖手裡的柱劍,揮臂,將它筆直射向那艘敢於朝自己衝刺而來的人類飛船。
柱劍遠遠襲來。
CA117艦首微晃,準備以最小幅度進行避讓,以免因此失去它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唯一可以依仗的東西——速度。
但是,這似乎並沒有必要。
因為在楊清白的視線中,突然一個人類的身影出現,雙手持握長刀,“當”,一刀劈飛了普嗒爾射出的柱劍,而自身急速飛掠向前的趨勢未變。
這並不容易。遠征軍,或者說全人類,目前有能力完成這一操作的人,不會超過5個半。
他是……
“Fxxx,XXXXXX!”
佩格芒特標誌性地邊F邊砍,劈飛柱劍後,破空而至的又一刀,真正傾儘全力的劈殺,大開大合,筆直砍向普嗒爾麵門。
普嗒爾頓住腳步,抬頭,似乎又一次感覺到疑惑。
它剛觀察了一遍戰場,已經確認之前被自己轟落的那個就是這支人類軍隊的核心人物和最強者。怎麼突然又來一個?而且看他的斬擊,實力似乎相差不多。
算了,就算確實如此,也不過是需要再次分神,應對一下而已,普嗒爾腳下站定,右手抬起四棱巨劍,並沒有發力與佩格芒特對劈,而隻是將巨劍橫平於麵前。
“當!”佩格芒特長刀劈中巨劍。
沒能劈動。
但僅僅是格擋的反作用力,也不至於讓他完全倒飛出去。
既然這樣,那就再來一刀,佩格芒特源能潮湧一頂,準備趁勢攀升再劈……
“砰!”
一聲悶響。
一隻巨大的覆蓋著銀甲的拳頭,普嗒爾的左手拳頭,以極致的速度,筆直轟在他身上。
下一秒,佩格芒特整個身體應聲飛出去。
跟韓青禹一樣,如被淩空揮擊的鐵塊一般斷飛出去。不同的是,因為角度的關係,他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飛得很遠,很遠……
一直飛到遠征軍陣地後段,才終於墜落地麵。
粉色佩格仰躺在地麵上,一時間完全沒有了動靜。
但是沒死。
他不會死的,因為韓青禹受的那一擊明顯更重,都還沒死。當然,佩格芒特重傷出手這一擊之後,也已經不可能再戰了。
其中原因,溫繼飛和克裡斯汀等人心裡都很清楚。
…………
這時間,因為“成功”地拖延,遠征軍陣地內實際已經有超過半數的源能飛船完成了啟動充能,隨時可以起飛拉升。
這其中包括末日長城號和機械搖籃號兩艘太空母艦。
但是這些飛船並沒有進行拉升,它們隻是都完成了起飛操作,離開了地麵,保持隨時可以進入拉升的狀態,然後就在距離地麵很近的位置懸浮,停留,等待。
這並非是因為對升空後可能被普塔爾用柱劍射落的恐懼,本就九死一生的局麵,沒有人會恐懼這種概率,而且繼續停留在地麵,它們一樣危險,甚至可能更危險。
它們隻是覺得沒法走,也不願意走。
青少校還沒有登船呢,或至少他的屍體,還沒有登船。
超級戰力們去赴戰了。
除他們之外,現場還有太多太多人,突然改變了主意,沒有著急選擇登船。
這樣怎麼走?
就算走了,這樣的逃亡,又有什麼意義?帶回去火星遠征軍覆滅,青少校戰死,屍體遺留火星的消息嗎?
那還不如我們也出現在同一份戰報裡。
飛船駕駛員頻道裡沒有溝通,但是所有駕駛員,都采取了一致地行動。
“登船!登船啊,你們!等到被合圍就太遲了。”
在被飛船源能鼓蕩的漫天灰塵中,葉爾格納將軍正在衛兵的護送下,帶領一部分指揮人員從末日長城號去往機械搖籃號。
這是他自己的指揮艦。
接下來的歸途危機重重,遠征軍不能讓兩位指揮官待在同一艘飛船上,所以,但凡找著機會,葉爾格納和溫繼飛就必須分開。
“拉升,走,走啊!開走你們的飛船。”
一路奔跑,一路痛苦地怒吼,下達指令,麵對今天這樣的絕境,可能一次葬送青少校和佩格芒特兩大人類希望,以及整支遠征軍的巨大壓力,葉爾格納老將軍已經有些崩潰了。
但是,很多人依然沒有選擇聽令登船,而是握緊了武器死死看著戰場,飛船駕駛員們,也依然沒有執行將軍的指令。
這其中,有一名叫做盧比阿渣的飛船駕駛員,此時正駕駛著他那艘孤獨的小型飛船,在近地高度,小心翼翼地嘗試繞戰場邊緣進行飛行。
他去找一個位置,一個可以像CA117那樣,直線撞擊普嗒爾的位置,或一個可以悄然拉升,然後突然從天上砸下來,筆直砸進那艘大尖巨艦上方彈射口的位置。
“其實我的飛船來自這次的繳獲,隻做了駕駛係統的簡單改裝,外表跟現在戰場上的大尖飛船幾乎完全沒有區彆,我甚至有機會混進去,然後完成這些。”
盧比阿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定需要這樣做,一定會這樣做。
如果接下來的發展,大家能夠完成撤離,他想活著,繼續活下去。
但是如果戰場有需要,
“我會的。”
“我多出來的生命,來自沈宜秀少尉,儘量她可能早就已經忘了,但是若不是因為她,早在不義之城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所以,我已經白賺了好幾年了,我肯定有勇氣。”
“我,盧比阿渣,是人類頂級戰力食糧叔帶大的孩子,我才不會怯懦。”
“我的飛船上沒有彆人,彆看它小,它很重,很重,塞滿源能塊和高階死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