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
歐陽顫顫抖抖的拿著兩三張紙,手都把持不住了。
“真的,真的不都不能再真了,歐院您看看,這上麵還有係統內部密件的標識,這玩意我敢弄假的嗎!”
老陳誇張的表情和動作,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樣。
盧老太太搭眼看一下,看到是密件就沒再好奇,這種老太太見過太多太多了,早就不好奇了。這個時候,邵華也開著大皮卡來接老太太了。歐陽原本想著陪著去吃吃喝喝。
結果,紅著眼睛的歐陽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有華子就行,過幾天咱一起再去牧區!”
說完,和邵華走了。
歐陽也沒說什麼,老太太心亂了。
拿著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態,平緩了一下略帶哽咽的嗓子後,對著老陳說道:“上級單位就是上級單位,人家的文件你看看,多正規。
這麼重要的事情,就應該重視,哪裡像茶素政府,會都還沒開完呢,滿市的人都知道腸胃今天為啥吵架呢!”
“額!也沒有,都挺正規的!”老陳尷尬的回了一句。
以前的時候,衛生局也給茶素醫院經常發帶密字的文件,甚至人家都說過,隻要是書記和局長簽字的文件都需要專人傳送,每每這個時候,歐陽就會發火,屁大的事情都給掛個密字,拿著雞毛當令箭。
這話還被傳到了衛生局裡,兩位領導尷尬的要死。
華國有個說法,縣團級的密件,其實就沒啥可保密的。可今天在歐陽嘴裡屁大的事,竟然變成正規?
“知道的人多嗎?”歐陽神神秘秘的在老陳耳朵邊上問了一句。
“額,已經開密了!經過各級領導的確認後,已經發布在網上了,衛生部的置頂新聞中,第一條就是這個。”
“哎呦,哎呦!”歐陽吧唧吧唧了嘴巴,然後腳步生風一樣,往辦公室趕。
“老陳啊,茶素政府和鳥市政府打嘴仗,說咱們這邊進班子的成員是雙數,不太符合班子編製,茶素政府這邊想把老居或者老高給推上去。”
“額!他們,他們,他們資格比我老,專業上都當過主任,不管是誰都合適,我一定配合領導的工作,歐院您放心。我,我沒事。”
老陳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心裡怎麼想的不好說,可臉上絕對比死了媽還難看。
年紀在這裡放著,他又不是張凡那種以後就是當頂級大牛的人,現在一步慢,步步慢,醫院已經升格了,等下一輪,他還有個屁的機會。但,就算再失落,言語上還是滴水不漏的。
這都是油裡來,油裡去,滾了三滾的人,失落的心情絕對要表現出來,但又不能讓領導反感。說實話,這種分寸,被老陳拿捏的死死的。
歐陽轉頭看了看老陳的臉色,然後轉過了頭,繼續走,但走了幾步以後,歐陽忽然說道:“我都給否了。我說他們的業務和我和任書記的重疊了,這麼大的一個醫院,沒個大管家怎麼可以,誰來管家?
醫院不是其他單位,任何小事都是大事,指望你們張院管小事?還是指望上麵派下來的三個能行?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給他們管家?任麗會管嗎?我給否了!我提了你。”
這一下,輪到老陳眼紅了,“歐院,歐院,您,您這是讓我說啥啊!張院那邊。”
“他估計這段時間是沒辦法操心了,等他有時間了,讓他也提一提你,過幾天,魔都那邊有個院長級彆的會議,你被和老高爭,讓老高去。老高走了,你們張院也好說話。行了,趕緊走,讓政府儘快派記者來采訪采訪我!人家國家級彆的部門都宣傳了,我們的宣傳部門怎麼就這麼沒有一點點主觀能動性呢!
我還要抓緊時間化化妝,這幾天都把我曬黑了,上鏡有點憔悴了!”
“不黑,不黑,一點都不黑!”老陳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歐陽到底是前麵就否了,還是準備回去否,反正老陳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著圈圈。
世界上的有些事情沒辦法說,有些人本事大過天,但是就是沒辦法在單位出頭。乾的比牛多,可勞模就不是他。
做人啊,真的很難。有些人說圍在領導身邊是舔狗,可你都不圍著領導身邊,你還有進步的心嗎?
這裡麵的火候,真的需要去鍛煉。
進了辦公室,歐陽風風火火的就要找宣傳部。“歐院,張院的手術還沒結束!”
“啥手術?”
歐陽這幾天真的玩脫了,在草原上浪美了,連醫院的業務都不知道。
“就是肝腫瘤的。”
“還沒做完啊,不是一周前就做了嗎?”老太太呼的一下站了起來。
“沒呢……”
“走,趕緊走,去手術室。”
……
手術室裡,張凡拿著刀,一下一下的如同削蘿卜一樣。盧老緊張的都不知道要說啥了,老頭在學術上,十個張凡壘起來都達不到老頭的高度,可在手術上,老頭就是大腦相當會,可手就是不會的一類。
他知道這裡麵的困難,但了解的不是特彆清楚,所以緊張,老頭緊張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也不敢說話。
吳老體會的更深,畢竟這種手術是他開創。
“這裡,慢點,一定慢點。”老頭好像自言自語的聲音一點都不大。
可張凡,好像和老頭的路數不太一樣,他的速度很均衡,每一次的刀起刀落,都很乾脆,沒有一刀下去,再去觀察觀察,也沒有快一刀慢一刀的時候。
他的這種,
就好像是下棋複盤一樣。
就好像,昨天晚上,
他已經做過這種手術一樣。
吳老頭說實話,比盧老還緊張。
因為,這小子不按套路啊。
一刀一刀中,腫瘤就真的如同一個胎盤一樣,不停的蠕動著。
因為裡麵溫度和密度都不一樣,提起來以後,隨著刀起刀落的分離,腫瘤開始蠕動,表麵上紅色的血管網在蠕動下,就好像裡麵有個大蛆,或者就要破殼跳出來個哪吒一樣。
腫瘤上層遠離腹腔的表麵上脂肪已經開始凝固,而下層還在滴答著一些黏液。
說實話,真的惡心,就像是煮湯圓,煮的時間久了。一筷子架起來後,破而未破拉著湯汁的樣子,真的一模一樣。
旋轉著下刀,說實話,這種切割,真的難,在張凡這一麵的時候力度角度都比較方便,可慢慢到了老唐一麵的時候,張凡的出力下刀,都很彆扭。
但,這個難不倒張凡。
“這小子,真的厲害,這種側旋切,當年我就死活沒學會啊,我以為裘老爺子不給教,還暗恨了他好久,後來看到盧老頭那雙笨手我才知道,我冤枉老爺子。哎!”
一位當年從漢大跑去首都的大佬,落寞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而普通醫生們早就放棄了現場臨摹了。
太雞兒難了,手腕子都快扭斷了。
“你們說,手術能成功嗎?”
“廢話,一大半都快切下來了。除了剛開始的血壓驟降,現在患者生命體征穩穩的,怎麼可能不成功!”
“張院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帶研究生啊,我想跟他!”
這話一說,網絡冷了。忽然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話,“他剛研究生畢業吧,聽說好像是走了後門。我們醫院的大佬都罵裘派不要臉,拿院士壓人。可今天看看張院的手術,人家是哪樣的人嗎?”
“就是,就是,這麼難的手術都會做,估計是你們醫院的大佬羨慕嫉妒恨,略小人了啊!”
“就是,上個月的手術器械,他少分我一個補片(疝氣手術的材料),估計他又要換老婆了!”
“他的是新老婆?漂亮嗎?”
終於網管實在忍不住了,“請各位醫生注意自己的言辭!”超大字號出現。
然後聊天群從罵各自的大佬轉了風氣,開始罵部長!
估計也就是醫療係的老大真不好當,好事也挨罵,壞事也挨罵!
一個小時,
四個小時
八個小時
十二個小時
終於,略比籃球大的腫瘤切了下來。
盧老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而張凡的親師哥,終於放開了腫瘤,不經意的微微岔開了雙腿。
兩個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這還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墊在褲子裡的紙尿褲好像有點不洗水了,滲出來的液體蟄的他蛋也疼,雙腿也疼。
真的就好像,大腿兩側被人舔破了,然後有特麼撒了一把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