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日為題寫詩,對於後世之人簡直就是個送分題,絕世佳句實在太多太多了,哪怕是十歲小孩也能吟上兩首。
如果這事被那些混跡網絡的讀者們遇到,以那些讀者的尿性肯定要大喊一聲:閃開,我要裝個逼。
讀者尚且如此,何況李雲是個網絡寫手的出身?
但是該選哪一首呢?
描寫夏日的詩詞實在太多太多了!
李雲陷入了沉思。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不行不行,這首詩前麵兩句寫的是西湖,一旦抄詩肯定會露出馬腳。
那麼再換換……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首貌似可以,但是也有點問題,才露尖尖角容易引人遐思,李雲可不想弄出一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傳說,比如盧家那位盧三水,早些年就栽在這上麵。
因為記憶裡的夏日詩詞太多,李雲一時竟然陷入無法選擇的糾結,但是對麵那是勳貴子弟早已不耐煩,但見一個麵如冠玉的青年慢慢站了出來。
這青年明顯家教良好,站出之後先給李世民恭敬一禮,然後又向長孫皇後行禮,最後竟對李雲也拱了拱手,微笑自我介紹道:“趙王殿下,小弟長孫衝……”
好家夥,第一個站出來的是長孫衝。
他老爹是當朝戶部尚書,又是長孫皇後的親哥哥,長孫衝嚴格來說乃是國戚,但是他也被王爵的賭注給吸引了。
長孫衝一圈禮儀行完,這才開口表示有詩詞要作,道:“綠樹濃蔭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架起薔薇一院香。”
“好!”
話音才落,一地喝彩。
大臣們雖然憂慮長孫衝這詩會博個頭采,但是仍舊忍不住脫口而出給予稱讚,這其中喝彩之人就有長孫無忌,直接開口道:“吾兒此詩一出,堪稱蓋壓全場,依照老夫看來,這第一場文鬥不用再繼續了。”
這個老陰比竟然想直接斷定勝局,不用說也是想讓長孫衝能夠贏上一場。五場隻要贏三,就能獲封王爵,異姓王的吸引力實在太大,連長孫無忌也無法保持沉穩。
實話實說,長孫衝肚子裡確實有貨,這一首夏日樓台寫的極妙,那些勳貴子弟各自歎息一聲。
他們確實想不出更好的!
李世民一臉笑意涔涔,忽然把目光看向李雲這邊,故意問道:“朕看趙王臉色糾結,莫非也覺得此詩無法抗衡?倘若你願意認輸,朕便判定長孫衝贏了。”
“贏了?哪有那麼簡單……”
李雲嗬嗬一笑,負手慢慢向前一步,突然吐氣開聲,慢慢吐出兩個字道:“憫農!”
行了,這就要開始裝叉了!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四句詩一出,滿場落針可聞,這首憫農堪稱抄詩者的大殺器,隻要放出來立馬就是一個絕殺。
這還怎麼比?
直接沒法比了!
長孫衝的眼睛明顯發直,那些勳貴子弟一臉悻悻,他們摩拳擦掌正欲表現一番,結果西府趙王直接把路都給堵死了,一首憫農詩,短短二十字,看似在描寫夏日,寓意卻震撼人心。
老百姓的艱辛勞苦,此詩之中一覽無遺。
沒法比了!
絕殺!
勳貴子弟們麵麵相覷,忽然齊齊泛起苦澀。
長孫衝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拱手鄭重給李雲彎腰一禮,道:“殿下大才,看來這個王爵的賭注不好拿。”
說完苦笑轉身,竟是不打算繼續比了。
如此乾脆利索,倒讓在場眾人全都刮目相看,那些勳貴子弟還有些遲疑,看著似乎還想再掙紮一番,但是李世民突然緩緩開口,拍板定論道:“第一場文鬥,趙王贏了。”
說完又感慨一聲,苦笑道:“好一首憫農,想不到夏日為題也能寫出這種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朕忽然覺得今日的賞花大會不該辦,民間百姓多有疾苦,吾等卻在花園裡賞花遊樂,西府趙王,你贏了,你又給大家上了一課。”
皇帝的語氣很惆悵。
李雲下意識摸摸鼻子,略顯悻悻道:“臣隻是一時有感而發,並沒打算破壞大家的心情。”
李世民狠狠瞪他兩眼,道:“朕看你是打定主意要使壞。”
李雲這次真的感覺很委屈。
他抄詩之前壓根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五場文鬥才比了一場,按說接下來還有四場要比,可是那些勳貴子弟全都提不起興趣,或者說一時之間沒有信心能贏。
年輕人連嫩,老一輩可不管這個,同情百姓歸同情百姓,但是爭搶王爵不能認輸,大臣們紛紛給自家孩子遞眼色,暗示趕緊開啟文鬥第二輪。
可惜小一輩仍舊提不起信心,一個兩個全都悻悻然站在那裡,相比老一輩的無恥嘴臉,大唐年輕一輩還是要臉的。
花園裡的氣氛忽然有些壓抑。
李世民的心情更加壓抑……
他今日拿出王爵做賭,乃是有著特殊目的,結果李雲一首憫農絕殺,讓皇帝的打算扼殺當場。
這還怎麼玩?
也就在這個時候,猛聽人群中哈哈一聲大笑,但見程咬金忽然站了出來,語帶粗鄙對著眾人道:“原來文鬥就是作詩啊,俺老程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作詩能贏王爵,那老程也能贏個王爵。”
這話讓眾人一呆,李世民卻眼睛一亮。
皇帝立馬開口接茬,故作好奇道:“是嗎?程知節竟然也會作詩?”
老程一臉得意,鼻孔向天道:“何止會作詩,而且是佳句,不是老程自我吹噓,咱當年也是允文允武的奇才。”
李世民麵皮抽搐幾下,老程這話讓人聽了想揍人,但是皇帝需要有人出來打圓場,於是故作好奇再問道:“程知節若是真能作詩,何不說出來大家品評一番,倘若真是佳句,朕必然不吝賞賜。”
“啊哈哈哈!”
老程大笑兩聲,得意非凡道:“陛下果然是個厚道人,不虧俺老程救過您兩次命。”
說著突然走前三步,趾高氣昂道:“此前在範陽城那邊的時候,西府趙王曾經做過一首春曉,當時博得眾人交口稱讚,唯有老程卻覺得很是一般,這兩年來老程多方思慮,終於把這首詩詞給改了一改,正好陛下要以夏日為題,那咱老程就來一首夏曉作詩,讓你們都見識見識,以後彆說咱是大老粗……”
好家夥,不但要作詩,而且要改詩!
在場大臣們頓時好奇起來。
詩詞乃是由心而發的文句,一般寫成之後很難更改,倘若真的有人更改,那麼改詩之人的文采必然要強過寫詩之人。
此事要是擱在文臣身上,大家還不覺得稀奇,但是擱在朝堂第一滾刀肉身上,不知為何總是令人覺得稀奇。
這時連李世民也開始按捺不住好奇,因為老程臉上的得意簡直太能迷惑人了,方才皇帝還以為老程是給他打圓場,現在卻感覺老程可能真的會作詩。
“程知節若是真的允文允武,倒也可以給程家一個偏遠王爵……”
這是皇帝心裡的話。
眾所期盼之下,老程已經做足了前戲,但見這老流氓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突然發出了粗滾滾的聲音,敲破鑼一般道:《夏曉》
夏日炎炎不覺曉,處處都有蚊子咬。
夜來巴掌啪啪聲,身上疙瘩知多少?
老程懶惰翻身睡,蚊子個個都喂飽。
實在咬的太難受,操起大刀搞一搞。
此詩一出,整個禦花園寂靜無聲,李世民雙眼發直,在場大臣目瞪口呆,好半天過去之後,才聽一個文臣大叫出聲,捶胸頓足道:“盧國公此詩一出,吾等簡直如入茅廁,臭不可聞,臭不可聞啊……”
李世民隻覺雙手都在發顫,忍了幾回還是忍不住揍人的衝動,皇帝陡然飛起一腳,將得意洋洋的老程踢開一邊,怒斥道:“無恥之尤,斯文敗類,給朕滾到一邊去,朕今天再也不想看見你。”
老程明顯很是不服,大聲叫囂道:“陛下這是嫉妒老程才華,想不到當皇帝也這麼無恥,哼,難道老程這詩不夠押韻嗎?難道老程這詩不夠內涵嗎?”
你還知道押韻?你還知道內涵?你這詩連三歲小孩的打油詩都不如,還敢說陛下嫉妒你的才華,你這個無恥的滾刀肉怎麼不去死。
人群中陡然衝出幾個國公,對著老程就是一頓爆錘,打人的個個都是名人,甚至有幾個王爵也赫然在列。
這群猛將把老程打的齜牙咧嘴,各自嗬斥罵道:“咱們是武將,不會作詩就彆去作詩,你硬著頭皮非要亂來,把武將的臉麵都給丟光了……”
說著又是幾錘狠的,邊打邊咬牙罵道:“老子讓你翻身睡,老子讓你蚊子喂個飽。”
老程也不是吃乾飯的,他這輩子從來就沒有被動挨過打,雖然此時有好幾個猛將群毆於他,但是老程抽冷子直接就是一腳,砰的一聲,張亮的下體直接被他踢中。
然後老程揉身而起,張口就是一口唾沫噴出,恰好他對麵乃是河間郡王李孝恭,這口唾沫直接噴了李孝恭一個滿臉。
老程得勢不饒人,瞬間就是一拳搗出,但聽李孝恭悶哼一聲,雙目直接被揍了個烏眼青。
“哈哈哈!”
老程得意非凡,一人力敵幾個國公,忽然轉頭看向李雲,大笑教導道:“趙王你可看清了,這都是我程家的絕學,打架先打臉,一口濃痰先封眼,啊哈哈哈,無敵了,呃,二哥,你怎麼也要動手……”
砰的一聲,老程被直接踢飛。
出腳的乃是秦瓊,黃臉漢子已經氣得麵色發青。
那幾個猛將一擁而上,按住老程一頓爆錘群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