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衛明家之後,江楓才意識到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他不認得江衛明的衣物。
他知道江衛明的房間是哪個,但江衛明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衣櫃,他的衣服和江建設是放在一塊的。還有洗漱用品,毛巾,牙刷等東西都放在洗手間裡,江楓沒跟他們在一塊生活過根本不知道哪件是江建設的哪一件是江衛明的。
他除了能認出幾件江衛明平日裡常穿的外套,棉褲和毛衣,其他的貼身衣物包括襪子一概認不出來。
他和江載德研究了半天,最後隻挑出了幾件外套,毛衣,棉褲,一床薄被子和一床厚被子。
“小弟,要不你打個電話問一下五叔三爺爺衣服都放在哪個櫃子裡?”江載德提議道,“咱們帶幾件貼身衣物就行了,臉盆,牙刷,毛巾什麼的認不出來可以去醫院邊上的超市買。”
“五叔沒接電話,估計是手機調了靜音沒發現。”江楓揚了揚手機,他從打開衣櫃的那一刻就開始打江建設電話了,一直沒有打通。
“那怎麼辦?”江載德撓了撓頭,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現在做事情都有些雲裡霧裡的,他這個聰明的腦袋一時也轉不過彎來。
“要不咱們先去超市買點生活用品吧,我估摸著下午三爺爺也該醒了,衣服什麼的晚上讓五叔回來拿。”江載德提議道,“等下回去的時候再順便去月茹她們家店裡買點火燒,馬上就到飯點了爺爺他們也該吃飯了。”
江楓聽完之後覺得有理,進房間去叫薑衛生:“薑伯,咱們先……”
江楓一進房間就愣住了,薑衛生正站在衣櫃前挑衣服,手上抱著幾件,他身後的床上已經放了一排疊好的衣物。
“小楓,你看這些衣服夠嗎?不夠我再整點出來。”薑衛生道。
“夠了夠了。”江楓連忙道,“有點多,有個兩三套就差不多了。”
薑衛生起碼整理出了6套以上。
聽江楓這樣說薑衛生頓時麵露難色:“有點多呀,那就大概這套吧,這套是我去年給師父買的,估計師父沒怎麼穿還挺新。”
“這套也帶上,這套是我大前年給師父買的,師父說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還有這套,不對,這套不行。這套雖然師父老穿,但是已經有些舊了可能不保暖。要不帶這套吧,我覺得這套也可以,小楓你看看這套怎麼樣?”薑衛生在幾套秋衣秋褲之間猶豫不決。
江楓:……
我覺得這幾套看上去都一樣,就連款式都一樣。
“薑伯要不咱們帶一套新的帶一套舊的吧,舊的三爺爺穿著舒服,新著穿著保暖。”江楓提議道。
薑衛生欣然接受,麻利地挑了兩套,又拿了幾雙羊毛襪,問道:“洗漱用品要帶嗎?”
“不帶了,咱們去醫院附近直接買。”江楓道,“在路上咱們在給我爺爺他們買點吃的,薑伯您最好也吃點東西。”
“行,咱們走吧。”薑衛生點頭,抱著衣服就往外走。
走到玄關的時候薑衛生又折返回房間,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枕頭。
薑衛生解釋道:“師父喜歡睡硬枕頭,醫院的那些枕頭他肯定睡不慣。這枕頭是我8年前買給他的現在都買不到了,師父特喜歡,去哪都要帶著。”
三人這才抱著東西出門。
午飯是在何月茹家的驢肉火燒店裡吃的,江載德為了做體檢沒吃早飯,江楓早上也就吃了一點紅蘿卜燉牛肉。他們兩個東跑西跑擔驚受怕一上午,現在在往驢肉火燒店裡一坐頓時覺得餓得厲害,喝著驢肉湯和驢雜湯就大口啃起了火燒。
江楓和江載德持的正歡薑衛生卻沒什麼胃口,一邊吃一邊放空顯然還在擔心江衛明。
“小楓,你說師父會不會已經醒了?要不我先帶著枕頭過去吧,師父要是醒了枕那種軟枕頭肯定不舒服。”薑衛生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枕頭。
“三爺爺要是醒了我爸一定會發消息告訴我的,您先彆擔心了先吃飯,等三爺爺醒了還有的忙的。”江楓嘴裡嚼著驢肉含糊不清地道,“您多吃點,吃飽了下午才有力氣照顧三爺爺。”
“對了薑伯,那些衣服您怎麼會認得,都是您給三爺爺買的嗎?”江載德好奇地問道。
薑衛生點點頭,放下驢肉火燒開始同江載德說話:“都是我買的,師父原先一個人住在鄉下不方便,鎮上的那些衣服雖然便宜但是質量不行不保暖,所以都是我給他買的。”
“三爺爺之前一直都住在鄉下嗎?”江載德追問。
“也不是,師母去世之後師父去他大兒子家住了幾年,大概也就三年不到吧,師父說他在城裡住不慣所以就又回鄉下一個人住了。”薑衛生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心裡莫名的安心了不少,於是便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不停的說。
“師父怕冷,鄉下的房子沒空調風還大,師父他們家房子是老房子根本防不住風,冬天如果沒了火盆冷得跟冰窖一樣。隻要到了冬天我就把師父接到我家來住,其實我覺得師父還挺喜歡住城裡的,肯定是江延路對師父不好師父才不願意住城裡。”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師父有點偏心,雖說是因為江延路是長子,在我們那時候父母都是由長子贍養的偏心老大比較常見,但師父確實是有點太過了。”
“而且江延路他就是一白眼狼,師父當年對他多好啊,,國營飯店有什麼好菜師父自己都舍不得吃全部帶回家給他吃,為了給他結婚師父當年把家裡都掏空了還借了不少錢。弄得江永連上大學的生活費都沒有,結果就喂出了個這麼個東西。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著就不像個好人,師娘剛去世江延路就跑到師父那兒去找他借錢,師父把養老的錢都拿出來還不夠最把家裡的田都賣了。”
“我聽說他兒子現在還在家裡啃老,呸!”薑衛生突然開始大罵江延路和江哲。
“三奶奶她……”江楓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是怎麼走的?生病嗎?”
其實江楓知道江孝然奶奶是摔了一跤去世的,但他聽剛才薑衛生說的江孝然奶奶剛去世江延路就找江衛明借錢,突然覺得這個時間有些巧合。
“年後被村口堆著的東西絆了一跤腦溢血走的。”薑衛生道,“師母走了好多年了,師父也是從師母走了之後才開始特彆怕冷的,原先他沒這麼怕冷。”
江楓拿著火燒說不出話來。
“對了小弟,三爺爺住院的事你有沒有跟孝然哥他們說?”江載德突然問道。
江楓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些探病的人把病房都擠滿了江衛明的親兒子和親孫子們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我現在打電話和他們說。”江楓連忙拿出手機聯係江永和江孝然,電話沒打通他就給兩人分彆發了微信。
至於江延路,反正江楓也沒有這位不孝子孫的聯係方式,通不通知他全看江永的意思。
江楓個人覺得江延路和他的人渣兒子不知道最好,知道了也不一定過來,過來了肯定也幫不了忙,沒準還會影響江衛明養病的心情。
但這是江衛明他們家自己的家務事江楓無權過問,告不告知來不來都是他們的事。
發完消息之後江楓繼續抓緊時間吃飯,吃完飯後三人又打包了不少驢肉火燒,江載德把江楓和江衛明送到了醫院門口,自己在開車去附近的超市給江衛明買生活用品。
薑衛生負責拿驢肉火燒和換洗衣物,江楓負責抱兩床被子,兩人就這樣抱著一堆東西步履艱難的行走在人口密集的仁醫裡。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抱的東西夠多夠明顯,路人能看見他們會自動閃開,不用他們去躲避路人。
同懷中抱著的兩床被子的江楓比起來薑衛生要好很多,至少他所拿的東西不會擋住他的視線還能直著走。不像江楓,被兩床被子擋住了大部分視野隻能像螃蟹一樣橫著走。
兩人就這樣在電梯口等電梯,成為了住院大樓1樓電梯口最亮麗的兩道風景。
等電梯的時候江楓就一直覺得口袋裡的手機好像在震,估計是有人打電話給他,但由於他實在抽不出手來拿手機就隻能任由它震。
江衛明的病房在16樓,電梯門開之後江楓一路高喊著“讓一讓,我看不見讓一讓!”,一邊艱難地穿梭在人群中朝江衛明的病房走去。
薑衛生走在他後麵,他從踏進住院大樓那一刻開始就十分緊張,又出現了之前蹲在花壇邊上打電話跟老婆哭,就是不敢去病房裡看江衛明史的症狀。
“兒砸!”
江楓感覺他爹好像在叫他,一個側身,發現果然是他爹在叫他。
“爸,怎麼了?”江楓心想連江建康這種重量級選手都被擠出了病房,這競爭到底是有多激烈。
不知道等會兒他能不能連人帶被子一起擠進病房。
“我剛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一直不接呀,我這估摸著你們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本來還想去下麵等你們呢。你三爺爺醒了,快點,快把被子抱過去!”江建康激動地道。
“師父醒了?!師父醒了肯定枕不慣醫院的軟枕頭!”薑衛生一個激靈,頓時也不害怕不猶豫不躊躇了,抱緊枕頭撒開腳就往病房跑,速度快到完全不像平日裡的薑衛生。
像是中午放學去食堂搶飯的高中生。
重回高中的薑衛生跑得飛快,隻留給江楓一個被被子擋住了大半的背影。
“兒砸,德德呢?”江建康問道。
“德哥去超市給三爺爺買牙刷牙膏這種生活用品了,那些東西我們就沒帶過來,想著直接買新的就行了。”江楓道。
“正好,剛剛醫生叫我們去買那個,那個啥玩意來著,說是附近超市就有賣。我去超市找他,兒砸,快把被子抱過去,大家都在等被子呢!”江建康道,說完就朝電梯口走去。
江楓:……
爸,你倒是搭把手啊。
我看不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