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科陽和丁瑩都騰出空到酒店來。

隻有溫曉光出門，屋裡的姑娘留下來休息，她倒是想去，體力不允許了。

李科陽見過她，她也見過李科陽，隻簡單認識一下。

丁瑩是多看了幾眼，套房裡的姑娘穿著男士圓領襯衫，頭發蓬鬆，有些沒形象。

但其實這令她羨慕，她敢這樣出現在溫曉光的麵前，而自己卻眉毛有沒有很整齊都很在意。

幸運的姑娘。

但類似屋裡是誰這樣的私事，不論是李科陽和是丁瑩都沒有開口問，很正常，要是一直沒有才不正常。

……

“山冬的德勝集團你有聽過嗎？”

溫曉光搖頭。

李科陽說：“不同於田總那樣獨立的服裝品牌運營商，德勝集團是多家運營時裝品牌的母公司，它們擁有一些國資背景，實力非常強，08年金融危機後，服裝行業總是大受影響的，尤其是輕奢品牌，銷量驟減。德勝集團抓住機會在南歐的意大利、西班牙，日本和法國掃了一圈。”

溫曉光認真的說：“國資背景啊……那是有錢。”

“嗯，現任的董事長叫孫茂繼，比較有魄力，主導收購日本知名服裝企業BNOW的人就是他，這是一家運營著23個服裝品牌的時裝巨頭，在伊勢丹、高島屋等大型百貨商店和購物中心的店鋪超過2500家，堪稱國民品牌。”

“日本人也願意賣？”

“哪有願意賣的，都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全球主要國家的中產階級被洗劫一空，像是這樣麵對中高端人士的輕奢品牌必然業績不佳，堅持幾個季度就會陷入財務危機，然而金融危機愈演愈烈，他們能怎麼辦？”

溫曉光嘴角一彎，“這時候有實力的買家，隻剩我們了。”

“應該說有興趣又有實力還看好市場前景的隻剩我們了。”

“喔……我明白了，德勝是看重內地市場的奢侈品市場會迎來一波漲幅。”

這不僅是可以預見的事，而且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08年之後，中國大陸成為各類奢侈品的‘救命島’，國際上幾乎各個主要市場的消費能力都在下降，隻有我們還在增長，而且增長的很快。

“所以出去收購，應該是靠資金和市場兩手出拳的，因為那些陷入困境的企業也想借德勝集團搭上大陸的順風車。”

李科陽點讚，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

“所以你想要再搞一次特賣活動，德勝是最好的合作夥伴之一，它們旗下有的是意大利和日本的經典時裝品牌。關鍵在於，你也有它想要的東西。”

“渠道。”溫曉光一語道破。

“沒錯，那些外國佬自己都開拓不了本國市場，咱們當然也不能盲目自信，而且中國國內市場夠大。所以他們是兩手準備，在國外是趁低價掃貨，在國內是迎紅利深耕市場。”

李科陽給了他一份材料，上麵寫著自2004年以來德勝集團的收購之路。

時裝和互聯網不同個，它們並沒有那麼快的發展速度，自然也就沒有那麼高的溢價空間，小小的公司做不到好幾十億美金，因為收購過來成長空間也有限。

畢竟成為香奈兒或者LV的概率太小了。

所以溫曉光看到的都是小額出手，比如1.2億歐元收購SR、MJT母公司米蘭時尚集團51%的股權。

40億日元（4400萬美元）收購BNOW41%的股權。

13億歐元從香港上市公司YGM手中全資收購法國高端風衣品牌Mcjan。這是一家成立於1851年，擁有160多年的曆史，而且是被當地貴族和名人追捧的品牌。

……

溫曉光感歎，“胡潤那個排行榜上真的隻是一小部分。這樣頻繁的收購行為，對於資本實力的要求太高了，而且看起來他們還是有餘力，難怪老外都說中國人壕，誰能想到一家服裝企業擁有這麼龐大的現金流？”

李科陽微微笑，“胡潤也隻能根據公開的信息去粗略的計算，實際上富人一天的財產變動往往超過大部分人一生的財產變動範圍，而且還有很多不願公開的富豪。”

“很多？有多少？”

“不知道，不公開我怎麼知道？我隻知道我們GDP全球第二，而大部分人叫苦不迭，所以，錢呢？”

這是一個觸及靈魂的問題。

“這世界很大。”李科陽總結道。

溫曉光則加上一句，“不，這世界很精彩。”

“我喜歡你……”

溫曉光立馬轉頭。

中年人無奈，“我喜歡你這個勁頭。”

“下次說話說完整了。”

臨近酒店門之前，李科陽還認真的提醒溫曉光：“德勝是帶有行政任務的商業企業，孫茂繼不定給上級立過什麼軍令狀呢。”

溫曉光搞不清楚他說這番話的含義。

隻聽他繼續說：“德勝集團雖然是省政府重點企業，但孫茂繼是市場經濟下培養出的資本運作高手，這幾年成績斐然，據說有可能受到最最上麵的嘉獎。”

“嗯？這不是很正常嘛？中國人給中國人謀福利，好事兒啊。”

李科陽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受到嘉獎兩方見麵，一邊肯定繼續支持，一邊肯定繼續表態繼續努力。”

溫曉光想了想，“對，是我我也會繼續攻堅克難，取得新成績。”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說人家有什麼錯，都沒有錯，我想提醒你的重點在於，德勝會因為非商業原因有意圖成為一個全產業鏈的領導者。我們現在越來越重視一些品牌了，各個行業都是，中國人要有中國人自己的品牌，高附加值的東西憑啥都讓外國人占了？”

“你是想說……他們可能也會想要將優客囊入旗下？建立端到端的大型企業集團？”溫曉光漸漸了然，還裝模作樣皺起眉頭。

“不然我不懂，他為什麼不經猶豫，立即就對見你很感興趣。孫董的前程，不在商業，你應該明白，所以我說真正豎立起一個強大的品牌，是他的一個行政任務。”

軍令狀的含義應該是在這兒。

李科陽推斷：“所以孫董有可能會提出入股甚至控股優客的想法，我自己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是100%。”

溫曉光搞不懂，眉頭一挑，“那你還帶我來見他？”

李科陽苦笑的跟真的似的，“我總不能拒絕吧？這樣的人提一個簡單的見麵要求，我不替人安排，說不過去啊。”

老狐狸，這明顯是把皮球踢給他，你拒絕不了，我就拒絕得了？你不樂意得罪人，就把得罪人的事兒給我？

媽的，我才19歲，你就讓我一孩子麵對這些，要是那種真不樂意賣掉自己公司的創業者，這不就是睡的好好的被你拉起來摸一下老虎屁股嘛。

“不過你也放心，人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一切都是價格。你覺得呢？”

“我覺得？”

“啊。”

溫曉光隨意說一句，“我覺得國家有需要就該給國家。覺悟高一點，老李。”

李科陽：？？？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