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有個三明治理論，主要應用在產業經濟領域，即中國在下，韓國在中，日本在上，這套說法很流行，也被很多人接受，表明的其實不是驕傲，而是他們的憂慮，因為日本追不上，而中國又在追他們，所以使得韓國處在三明治的中間，生存環境堪憂。

對於金凡秀個人來說，他的感受卻不是這樣，中國在互聯網領域是唯一的一家還能和美國競爭的，他往這兒一坐，中日兩國的市場可都在對麵這個少年的手裡，根本沒有三明治這說法。

溫曉光見他還不開口，便自顧自的說：“……已經2012年了，世界上隻有少部分還存有空白市場，將來我們也是要麵對whatsapp這一類產品的競爭，對於金會長來說，隻有韓國這個市場，因而麵對外部競爭是很難的。”

心中某個角落，金凡秀和溫曉光都藏了某種可能性。

“這話的意思，溫會長難道是想要合並嗎？”金凡秀問道。

“隻是需要資金的話，我手裡不缺錢，走該走的程序和流程……”溫曉光覺得寒暄客套已經講了不少了，現在該是說正事的時候，“我會願意投kakaotalk，都是做這一行的自然是清楚它的困難、潛力，因此投資沒有問題，隻要價格合理，但我也在想，微信立足大陸，十幾億的用戶潛能能爆發出極大的價值，whatsapp背靠全球，在這樣的情況下，日、韓市場卻要分離，總覺得有些可惜。”

對於中國人來說，公司合並是個新鮮事，因為我們的市場夠大，隻要公司做的好，實力必然雄厚，和外國企業競爭，至少在資金量上咱是不怕的，所以沒必要合並，這裡頭的利益糾葛也煩人，閒的沒事不會搞這些事情。

但在韓國，企業與企業的合並則不算稀奇，因為國家規模小，致使小公司在麵對外來巨頭時難有招架之功，其實那些財閥的誕生便是因為這些原因，因此樸正熙時代以舉國之力扶持幾家企業。

在民間，這一類的現實原因也會推動企業和企業的合並。

像是NHN其實就是金凡秀創立的hangame和搜索引擎公司naver合並而成的。

後來kakao又與韓國第二大在線搜索公司Daum合並，組成了市值70億美元的新公司Daumkakao。

兩次都是這樣的選擇，並非是人傻，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果不合並，那麼小的一家公司，公司賬上能趴多少錢？NHN這樣的大塊頭耗也能耗死金凡秀。

在中國人看來，合並之後才70億美元，還是個小不點。但在韓國這便可以活下來了。

正是大韓民國有這個基因，所以溫曉光才提到這件事。

金凡秀保持著紳士而和煦的笑容，客氣的說：“其實我沒想到溫會長您會這麼提，您對於whatsapp也是持股，那是家更大的公司，為什麼反倒會選擇要融合進韓國這樣的市場呢？”

溫曉光也不瞞他，“白種人對黃種人具有種族優越感，我有一個堂姐，她是在美國做法律的，社交軟件含有大量的個人隱私，雖然我僅僅是想做生意，但如果要利用whatsapp在美國做點什麼，會給自己惹麻煩，我不想主動去見識白種人的愚蠢，回過頭來反而會氣到自己。”

對麵的兩人略有驚訝，人家講話直白也大膽，這與他們對美國的觀感不同，大陸人對第一世界是沒什麼敬畏之心的，上帝那是你們的神，勞資不認識。

“我隻是提供另外一個選擇，我想kakao也不想一直局限於韓國的市場，金總的願望難道就是在首爾經營一家用戶幾千萬，市值幾十億美元的公司？而且公司是永遠都要追求營收增長的，未來kakao會上市，上市後財報每個季度都得有增長才行，可國內的市場用儘了，營收增長乏力時要怎麼辦？目光還是會走向海外。到了那時……我講這些並非自誇也無惡意，但金總真的覺得到了那時wechat和line是好對付的對手嗎？”

樸秘書挑了挑眉，這是什麼說話的口氣，用戶幾千萬，市值幾十億都是被瞧不上的嗎？

金凡秀也有些尷尬，他不是心胸狹窄的人，知道溫曉光這樣講絕非刻意炫耀，而是……在人家的概念裡，那倆數字的確算不得什麼。

溫曉光才不管那麼多，如果真的覺得這都算冒犯，那也隻能對不起，一不小心把你給攆了。

“有點突然溫會長，在此之前我隻是想擺脫您看看我的公司，並交流一些想法。”

“行，你慢慢想。”他端起酒杯看了眼文留書，“吃東西。我是來工作的，你負責吃就行，吃飽點。”

這是用普通話說的，那倆韓國人聽不懂的。

文留書在桌子底下給他暗暗豎了大拇指，“有大國之民的風範。”

國大民驕嘛，自古如此。

畢竟是會客，溫曉光不好用中文交流太久，不太禮貌，於是還是和金凡秀講，“不過，我還沒聽你到底需要多少資金呢？”

“喔，”金凡秀放下酒杯，“kakao是一家小巧而精美的公司，我們也不會要太多，或許1500萬美元就已經很足夠。”

“一千五百萬？”溫曉光可不記得原時空裡這家夥到底融了多少錢，隻是隱約感覺鵝廠好像不止給這麼些，“除了錢，還需要什麼其他資源嗎？”

金凡秀說：“如果有當然是很好。對了，我有個問題有些冒昧，韓國市場那麼小，溫會長為什麼會有興趣呢？”

溫曉光笑了笑，心裡想道：你總該是要問這個問題的。

“我對那裡沒有興趣。”他很認真的回答，“我有興趣的是你。”

誒？

金凡秀自己懵，秘書也不解的看了眼他，難道不是對他旁邊的美女更感興趣？反而是對他更感興趣是什麼鬼。

“金會長，我沒有騙你。因為一些原因，大陸的wechat肯定是自成一體，儘管line也屬於我們，可在業務上兩家公司不會有太多交集。但是大陸以外的周邊國家則不同，Line製定了進入台彎省、新加坡、泰國以及印度尼西亞等地的計劃，但是，我一直沒有合適的人來真正施行這一切。”

砰的一聲，金凡秀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捶了一下。

他呢喃道：“如果兩家公司合並……”

溫曉光眼睛射出精光，“我不可能離開北金，那麼……金會長您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在他的考量中的確是如此，張琳嘛，唉……雖然也基本達標，但他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欠缺，而眼前這位兩次創業成功的金凡秀則不同，他也算是移動社交軟件之父。

隻要，他有這個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