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在溫曉光看來施建華甚至比利物浦還要重要,因為兩者相連的東西不同,微拓始終是他要考慮的首要。
因而是不是能在利物浦主場看比賽變成了次要,見亨利一樣可以往後推,甚至他可能還會在倫敦看一場切爾西的比賽再過去。
切爾西在今年引進了比利時前鋒阿紮爾,這個家夥是目前冉冉升起的足壇新星,倫敦城都在等著他表演。
然而不管他表演如何炸裂,就算時間重疊,溫曉光還是會在兩者之中選擇到施建華的家裡做客。
張瑄有一點說的對,他們兩個都需要對對方更多的了解。
事情確定之後,張瑄就忙碌起來,她的想法是溫曉光很少來國外,大體上還是習慣中式飯局,不過又想到他如此年輕,說不定對於西方文化的接受程度也高。
她把這個選擇留給了自己的丈夫。
施建華稍作思考,“做西餐。”
“確定了?”張瑄倒是無所謂,她是都可以的,“你覺得他喜歡西餐?”
“不,我覺得他沒一點西方的感覺,是非常傳統的中國人。”
“那你還用西餐招待他?”
“對新事物、新文化的接收能力和開放程度是一個優秀領導要必備的,做生意的技巧我不懷疑,一個人能創業兩次都成功足以說明他的智商、商業天分、領導能力都是令人驚歎的,但是如果除開這些之外,依然能擁抱新的東西,學習、吸收,這樣日經月累,那又會是怎樣高度的一個人?”
啪,張瑄一拍手,“聽你的,我做西餐。哎,他到底有多少錢?”
“紙麵財富過百億美元。如果一個靠運氣能賺的這麼多錢那隻有兩種方式,投胎和婚姻。”
是的,如果是小錢有的人的確可以靠著好運、偏才、身體天賦等在某一行業裡掘金。
但上百億美元,你要麼有個有錢的爸爸,要麼有個喪命的富豪老公,要麼自己乾。
然而這位百億富豪隻身一人來到他們家還是讓張瑄有些意外,“是不是科技界的巨富都這樣隨意?”
其實從本質上來說,這就是理工男的表現。
溫曉光來也是想要聽一聽,關於公司關於人這一點上,施建華的看法。
是到家裡做客,所以也就挑了一款相對休閒的灰色小西裝,其實他身材管理的還可以,唯一的惡習就是熬夜。
這是沒辦法的,創業又不是當公務員,朝九晚五那是做夢,一天能睡八個小時更不可能。
但好在他不吸煙、不喝酒,也不暴飲暴食,更對什麼膨化食品之類的東西不太感興趣,心理上已經快三十的人了,辣條這樣的東西是不可能去吃了,也不像小孩子總是要喝奶車可樂,衣食住行上總體還是樸素的。
而且他也會鍛煉,體能不錯,隻是有的時候那方麵不太節製,都是那些女人給整的,要麼三個月吃不著一頓葷的,要麼一夜能吃三頓累吐了都。
張瑄看他走進來哪裡像一個百億富豪的老板,明明就是年輕的精神小夥兒。
身上沒有佩戴什麼戒指、大金鏈子什麼的,整體給人感覺非常舒服,溫文爾雅的總是會比暴發戶嘴臉的要好。
所以她第一眼見就對其印象特彆好,好小夥兒。
甚至於年齡都和自家閨女合適,不過也就那麼想想。人家落落大方,自己閨女文靜有餘,活力不足,年齡是差不多,但感覺上就是高中小女生和社會大叔叔的差彆,完全兩個世界的人。
流程化的相互問好自不必多說,溫曉光認識了一下這位母親,並對她的邀請表示感謝。
“今天就是一個人嗎?”
“我來倫敦本就不是事務性出差,所以不需要很多人,前幾天來的那位是我的女朋友,她因為公司有事所以臨時前往西班牙了。”
女朋友?
張瑄也明白了,“一人挺好的,那就坐吧,我馬上就好。”
施建華實在是想要鍛煉自己閨女,見她不說話便主動提點,“跟客人打個招呼。”
“不用這樣,”溫曉光見過的人多,什麼樣都有,有些就是有點社交恐懼症,見到陌生人總會拘謹也沒辦法,“這不是在家麼,怎麼舒服怎麼來。”
小姑娘也隻是捏著手微笑。
施建華也沒辦法了,每次來客人他都會這樣帶著女兒,但每次都這樣,也就算了,還是說下來說正事,“我一直還想請教,公司做的這麼成功,是有什麼秘訣嗎?”
溫曉光不是來賣弄的,他是來考人的,“我有很多優秀的人幫我而已。所以秘訣沒有,倒是有很多麻煩。”
“我大概能想到一些。”
這不難,他最擅長的就是對方最想要的。
但溫曉光還是感興趣想要聽下去。
施建華開始說:“管理公司的製度全世界的商業學院都有交,一個MBA能說的頭頭是道。但一家卓越的企業,它的管理必定不是從課堂裡學來的,而是要為課堂提供一個成功案例。”
“大公司的管理各有區彆,所謂管理其本質是要管人,事情是人做的,合適的人去到合適的位置,就算公司稍顯混亂,也一樣很有活力。然而要管的好人,找來獎懲製度當然簡單,但不一定能達到最好。”
“作為人力資源,我曾經長期思考一個問題,關於用人,有這樣一種情況:你的銷售團隊有一名員工非常能乾,公司50%以上的業績都是他乾出來的,能力非常強,但是脾氣很不好,自以為是、不守規矩、不聽指揮、自作主張,麵對這樣一名員工,作為老板該怎麼辦?”
“好問題。”溫曉光也覺得有些意思了,“能力很強,但是不好管理,的確難辦。”
他不會說的,他想聽聽施建華怎麼說。
“我曾經問過很多老板,基本上是兩極分化。有的人認為要用更好的待遇籠絡他,因為規矩是死的,規矩的目的就是為了業績而不是為了規矩本身,他既然能帶來業績那就要發揮他的能力,否則養一堆無用之人難道就有意義嗎?”
“可覺得要開掉他的人的理由是這種人不服管教,你越寵他他就越得意,甚至起了野心有一天把各種商務資源全部帶走另起爐灶也有可能。而且因為做不到一視同仁,所以會增加公司管理難度。”
“我以前總會想要一個完美的方案,後來想通了,這就不是一個完美的人。其實很簡單,如果是大公司,直接開掉他,不然後患無窮,如果是小公司,那就留下他,但是要防他的另起爐灶,等公司慢慢壯大……還是要開掉他。”
“小公司有生存問題,需要業績,需要個人英雄主義;大公司要共同協作配合,講究團隊精神。小公司要學會請人,請能人,大公司要學會開人,開掉那些不適合這個體係裡的人!”
聽這些,溫曉光忽然又從足球哲學裡領悟到了相似的道理,弱球隊個人主義見效最快,隻要那個人夠強,強隊則不允許有刺頭存在,哪怕那個人夠強。
小公司要請人,大公司要開人。
溫曉光感覺學到了。
這幾年就是這樣的時刻慢慢累積,才造就了那個與高中時代完全不同的溫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