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的案子已經解決完,徐三老爺是罪魁禍首難逃朝廷責罰,徐二老爺是從犯曹如婉的死與他脫不開關係,如果沒有他這一環徐三老爺的謀劃也不會順利進行,趙曹氏殺死徐二太太是被人陷害,案子全部查明。
徐家二房算是敗了,徐青書眼見入仕遙遙無期,前來央求安義侯夫人,卻被徐青安擋在了門外,徐青書見完全沒有了希望,隻好灰溜溜地離開。
趙曹氏為趙善立了衣冠塚,帶著一雙兒女為趙善磕頭,她忽然想起當年趙善推著她走在官路上的情形。
她抱著一雙兒女輕輕地哼著家鄉的歌。
趙善忽然停下來看向曹家的方向:“要不然我們在這裡歇歇腳吧!”
她轉頭去看趙善,四目相對,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屬於他們的幸福。
“不,”她乾脆地拒絕,“善郎繼續向前走,我們早些到西北,就能早些有我們自己的家。”
“好。”趙善點點頭,重新推車上路。
他們漸漸在官路上越走越遠。
趙善那本來弓著的身體,也慢慢挺直了。
“母親,那是離鄉討生活的人吧?”
曹如貞指著官路上的那對夫妻,趙曹氏這才回過神來,趙善和她的影子消失了,眼前的隻是一對陌生夫妻。
真像啊,和他們那時候一模樣。
趙曹氏擦了擦眼角輕聲道:“希望他們一路平安。”
說完話,趙曹氏拉起一雙兒女:“我們也該走了。”
曹如貞不禁一怔:“母親要帶我們去哪裡?”
“回趙家村,”趙曹氏道,“母親要讓你們認祖歸宗,從今天開始你不再姓曹,要改回姓趙。”
如貞聽得這話不禁淚眼模糊,她不再是曹家那個見不得光的孩子,她是趙善的女兒,堂堂正正的趙家女:“母親您叫一聲我的名字。”
“趙如貞。”
“唉!”
趙曹氏說完看向石頭:“趙燁。”
石頭臉上是憨厚的笑容,不住地點頭。
趙曹氏伸出手臂將一雙兒子摟在懷中,三個人笑一會兒都紛紛回頭看去,那一座新墳前,仿若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正一臉憐愛地看著他們。
“趙善,”趙曹氏道,“跟我們一起回家了。”
趙善,我們回家了。
……
趙曹氏最終原諒了曹老太太和曹三老爺,希望朝廷看在曹老太太年事已高的份上免了她的罪責,鳳翔的百姓卻心中不平,動手拆了曹老太太那座牌坊。
曹大老爺進了大牢,曹二老爺始終相信那賊人喂他吃下的就是毒藥,就此一病不起。
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才是所有人應有的結果。
趙曹氏沒想到趙善家中還有親人,他們還沒離開鳳翔,趙家人就已經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本想先送你們回京,最後倒是我要先走。”
徐清歡送趙如貞離開鳳翔,兩個人拉著手說了半天的話,趙如貞還不舍得上馬車。
“你與那李家九郎認識嗎?”趙如貞忽然道。
徐清歡一怔,沒想到如貞突然提起李煦。
“每次他出現的時候,你總像是不近人情似的,我猜他定然做過什麼事讓你難過,”趙如貞微微一笑,“我在曹家這些年經常看人臉色行事,多多少少也練就了些本事。”
她和李煦那些過往,徐清歡沒準備向任何人說,卻沒想到被趙如貞看在眼中。
趙如貞拉著清歡的手微緊:“我隻想說,離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人遠一些,總是沒錯的,若是心裡真有不痛快的事,就寫信給我……認祖歸宗之後,我和母親、哥哥想做些生意,說不定將來我們也會去京裡。”
如貞一心為她著想,徐清歡笑著伸開手臂與趙如貞擁抱告彆。
趙如貞眼中含淚,徐清歡也鼻子發酸:“到了之後報個平安。”
趙如貞點點頭。
看到一旁的徐青安,趙如貞蹲身行了個禮:“這些日子多謝世子爺的照顧。”
徐青安不禁臉上發燙,額頭上起了一層的薄汗,整個人似放在鍋上的蒸籠。
趙如貞從丫鬟手中接過一隻木盒送到徐青安手中:“這是我的一點心思,世子爺不要嫌棄。”
徐青安的一顆心仿佛要從嗓子口躍出來。
“將來若是有機會再與世子爺見麵,”趙如貞目光清亮,“希望能將世子爺認作義兄。”
徐青安的笑容僵在臉上,仿佛被潑了盆冷水:“為……為什麼是……義兄。”
“因為在我心裡,世子爺就似兄長一般。”
徐青安眼睜睜地看著趙如貞的馬車出了城,眼角一陣發燙,打開手中的木盒,裡麵躺著兩支湖筆。
她還真是將他當成兄長,送禮物也是這般的物件兒。
“小友可覺得心中不快,”張真人悄然走過來,“道人送你一本經書可以為你排憂解難。”
徐青安眼冒綠光,惡狠狠地看向張真人。
“福生無量天尊,”張真人邊說邊向一旁躲開兩步,“小友早晚會知曉,道人是一心救你出苦海。”
張真人說完,手指掐算一會兒,笑著看向徐清歡:“你們也該收拾箱籠了,明日我們必然要離開鳳翔。”
話音剛落,隻見管事媽媽匆匆上前:“世子爺、大小姐,廣平侯夫人就要到了,夫人讓奴婢來喚您們回去。”
“走吧。”徐青安伸出手臂,讓徐清歡扶著他上馬車。
徐清歡剛剛落座。
徐青安沉聲道:“那老雜毛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得想方設法甩脫他!”
“隨他去吧,”徐清歡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就在我們眼皮底下也很好。”
張真人意有所圖,她恰好也在等著他前來。
……
廣平侯是太祖時封的勳貴,趙家幾代人馳騁疆場,一心撲在戰事上,這些年廣平侯更是帶著闔家老小住在西北,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皇上和太後知曉廣平侯舊疾纏身,被病痛所擾,有意將他召回京師,廣平侯卻堅決不肯答應,皇上也隻好由著他去了。
廣平侯世子十五歲入軍營,在趙家軍中也頗有些名聲,隻是喜歡獨來獨往,常常數日不見蹤跡,聽說是在親手畫西北的輿圖。
朝中盛傳趙家父子已經魔怔,不收複朵甘思誓不罷休,其他的事於這對父子不過是浮雲。
沒想到就在廣平侯世子爺打了勝仗之後,一直無欲無求的廣平侯忽然寫了封信給簡王,托王妃做保山求娶安義侯大小姐徐清歡。
廣平侯夫人剛在徐家堂屋裡坐下,就聽外麵傳:“徐大小姐回來了。”
廣平侯夫人抬起頭看過去,隻見少女緩緩走過來,她目光清亮,嘴角微翹帶著抹笑容,身上沒有半點小女兒的羞澀,似是早就將一切看得通透,模樣還似從前,隻是……感覺竟然和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了。
徐清歡上前向廣平侯夫人行禮。
廣平侯夫人笑道:“一轉眼的功夫,清歡都長這麼大了,我方才還與夫人提起你,”說著她看向安義侯夫人,“我們方才說到哪裡了?”
徐清歡道:“母親說我不嫁。”
徐清歡突如其來的回答讓廣平侯夫人一怔,安義侯夫人也愣在那裡。
廣平侯夫人不禁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