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陽郡王是太祖一脈,爵位到了順陽郡王這一代,這宗爵就與順陽沒有什麼關係了,所以許多皇室宗親,見到順陽郡王時,乾脆喚他:順郡王。
順陽郡王也不惱怒,這樣的性情讓先皇一時歡喜,於是為順陽郡王的後代欽賜了一個字,作為順陽郡王世子爺的名字。
這個字就是“芳”。
太子一脈傳到郡王世子爺,正好在宗牒中承“德”字。
於是順陽郡王世子爺的名字就叫:齊德芳。
齊德芳也算是宗親中少有的全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立於人前也頗有些皇族的威勢,順陽郡王也對這個兒子引以為傲。
所以此次在常州就帶著兒子前往,郡王妃也擔憂世子爺的安危,也千裡迢迢跟隨。
這些有關順陽郡王一家的事有些是徐清歡知曉的,還有一些是雷叔剛剛打探到的消息。
徐清歡正與徐青安一起說話,雷叔就進門稟告。
雷叔道:“順陽郡王對世子爺愛護有加,順陽郡王府有一半的護衛都跟在這位世子爺身邊。”
聽到雷叔的話,徐青安下意識向身後看了看,他身後沒有半個護衛,隻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孟淩雲。
“還需要那麼多護衛保護,可見那小白臉平日裡沒少做壞事,生怕債主找上門,”徐青安道,“不像小爺,從來都是坦坦蕩蕩,哪裡需要有那麼多人在身邊。”反正他不是沒有人愛護。
徐清歡略微思量:“順郡王來到常州,很有可能是想要為郡王世子爺鋪路,郡王府護衛被殺,也是世子爺前去料理,如果說這裡有什麼蹊蹺,這位世子爺應該知道的清清楚楚。”
徐青安聽到這裡,看了看門外的張真人:“妹妹果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就說但凡喜歡裝神弄鬼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小姐放心,”雷叔道,“我已經讓人盯住了郡王府,那邊有動靜就會有人來稟告。”
徐清歡向窗外看去,前世案子的真相就要解開了嗎?
李煦和鄭家到底在這樁事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崔顥現在如何?”徐清歡問向雷叔。
雷叔道:“今天一早就已經醒過來了,正在客棧中養傷,崔顥雖然傷的很重,不過他經常出入軍營,可見身體底子不錯,應該很快就能下床走動,鄭大老爺遣人去探望了兩次,還送去了傷藥。”
鄭大老爺送藥,可見已經對崔顥的身份有所懷疑,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想要查出真相,至少在徐清歡現在看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
客棧中,萬盛扶著崔顥喝了點水,崔顥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後背的傷讓他不得不趴伏在床上,疼痛一波波襲來,他咬緊牙關苦苦忍耐。
“我們去找閆家算賬吧,”萬榮看著心焦,“這些人表麵上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畜生不如,知道大哥心中有愧不會還手,就這樣折磨……”
“不要去,”崔顥聲音沙啞,“你們不要再因我惹禍。”
“彆再說那些。”萬盛斥責弟弟,萬榮隻得壓下心頭湧上來的怒火,負氣坐在那裡。
屋子裡陷入短暫的安寧。
忽然敲門聲響起,萬榮立即起身去開門,很快他手中拿著一封信函進門:“大哥,是閆四小姐托人送來的。”
崔顥臉上的痛楚仿佛立即煙消雲散,他掙紮著抬起身體,將那信函握在了手中,隻要她平安,那麼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事。
崔顥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萬榮呆呆地道:“大哥,你是不是傻了,這樣還能笑的出來。”
到了最後關頭,還有人幫他們,崔顥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慶幸又珍惜。
……
江陰城內有個好去處,但凡城中的男子都知曉,每到黑夜降臨時,這條街上的燈就顯得格外的明亮。
最近因為常州的戰事,這裡也冷寂下來,偶爾才會有一兩個人在這裡進出。
碧雲樓在這條胡同最裡麵,平日繁華的時候,他們家的生意也隻是一般般,如今遇上了這般年景更是愁雲慘淡,不過就在今天一早,卻有位大爺甩了二百兩銀子,為他們家三個姑娘贖身。
這樣的好事就像從天而降,老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普普通通的姑娘卻賣了二百兩銀子,叫她怎麼不歡喜,自然高高興興就將姑娘送了出去。
有了銀子,老鴇心中歡喜,宴請所有夥計和姑娘,眾人在宴席上喝得東倒西歪,就在所有人鼾聲大作的時候,碧雲樓的門被輕輕地打開了,然後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
那人穿著黑色的鬥篷,以黑布遮臉,仿佛整個人都藏在了黑暗中,他快步在院子裡穿梭。
這頓宴席顯然幫了他大忙,人在酒足飯飽的時候最為放鬆,沒有誰會在這時候注意院子裡發生的事。
那人輕手輕腳走上了樓梯,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那人立即機警地藏在了角落裡。
一個夥計起身如廁,然後又搖搖晃晃地走了回去,癱倒在床鋪上。
周圍再度安靜下來,那人才從黑暗中走出,看向二樓裡的一個房間。
也許生怕再被人打斷,他的動作更為迅速,快步走到那房門外,不加遲疑地拿出一根如發絲般纖細的物件兒,順著門縫進去撥開了門栓。
慢慢拉開門,他閃身走了進去,環視一周,目光立即落在內室的床上,借著月光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人躺在上麵。
他立即上前,撩開了床邊的幔帳,一雙手立即向那人身上拂去。
似是聽到了動靜,床上的女子恰好在這時清醒過來,她顯然沒料到麵前會站著一個人,極度恐懼中,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外麵再次傳來腳步聲。
若是這女子發出響動,整個妓院都會被驚醒,就在這一刻,那人的手掐在女子的脖頸上,那女子立即昏迷過去。
那人鬆了口氣,伸手將床上的人裹住,扛上了肩膀,等到外麵再也聽不到響動,他推開了門,就要向外走去。
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一張臉突兀地出現在他麵前,此時此刻離他十分的近,近得幾乎要貼在他身上。
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隻聽耳邊傳來嬉笑聲:“論惹禍,小爺是祖宗,你還差得遠,不,呸,誰與你這混賬相比。
竟然鬼祟地做這種事,讓我掀開你的遮羞布,瞧瞧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