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一陣心跳,他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李大小姐身邊的管事媽媽沒道理做這樣的事,如果當時孔五爺沒有趕到,管事媽媽會招認出誰?
那天晚上,除了管事媽媽能向李大小姐下毒之外,還有一個人能夠動手,他之前一直沒有想到,但是在看到這一幕之後,腦子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除了管事媽媽之外,還有李大小姐自己。
周玥慢慢地將腳撤回來,一步步退出了孔家內院。
重新走回堂屋院子裡時,周玥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李煦比他要聰明許多,他都能想到的事,李煦自然也能想到,他不去查是因為李大小姐嗎?
徐大小姐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周玥耳邊。
“怎麼在這裡?”
李煦的聲音傳來,周玥抬起頭。
月光落在李煦臉上,他的目光仍舊是那麼的清澈。
“今天喝的太快,好像有些醉了,”周玥笑道,“我看這宴席一時半刻散不了,我還是先回去了,免得一會兒失態。”
李煦點了點頭。
周玥起身向前走去,看著周玥的背影李煦麵容平靜,他轉身走回宴席,看向周玥方才坐著的位子,伸手拿起周玥桌子上的酒瓶。
酒瓶很沉幾乎是滿的。
“周家大爺去哪裡了?”孔二爺忽然走過來道。
“他還有些事要處置,”李煦抬起頭,“走的匆忙讓我向姐夫說一聲。”
孔二爺點了點頭轉身去與其他人說話。
李煦坐下來拿起了酒杯,他低下頭來,酒杯中仿佛映著月光。
……
周玥從孔家出來。
安義侯府外有朝廷兵馬把守,雖然不是阻攔人進出,可他在這時候去徐家未免有些太過顯眼,說不定會被人盯上。
他去刑部稟告,那不如直接去問李煦。
還能與誰說?
他曾答應過徐大小姐若是發現端倪就會阻攔李煦,或是向她報信,現在他卻有些拿不定主意。
周玥慢慢地走在街上,前方不遠是一處府衙。
那是順天府。
這樁案子順天府也不能插手,他知道順天府通判黃清和大人很是厲害,此人一直與徐大小姐查案,應該有些交情。
如果將心中的疑惑與黃清和說一說……
可他卻有背離李煦之嫌。
周玥想到這裡就要轉身離開,正好看到有人從順天府衙門裡走出來,那人穿著一身官服帶著小廝,沒有騎馬更沒有轎子,而是一步步向前走去,如果不是身上的官服品階,還以為隻是個文吏。
“順天府黃大人?”周玥開口問過去。
黃清和抬起頭看到周玥立即道:“正是。”
周玥看到黃清和手中厚厚的卷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黃清和微微皺眉,聽說徐大小姐被關在行宮,他就一直在衙門整理所有的案宗,不放心家中的老母,這才準備回家去,沒想到卻在門口遇見了這人。
“可有事找本官?”
聽著黃清和的聲音,周玥臉上仍舊是遲疑的神情。
“我家就在不遠處,”黃清和道,“不如跟我去家中坐坐?”
依照黃清和的經驗,這人八成是遇見了難事,想要報官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說完黃清和向前走去。
……
行宮中。
徐清歡趴在徐夫人肩膀上說話,旁邊的屋子裡不時地傳來徐太夫人和宋老太太的笑聲。
沒想到祖母和母親都會來行宮。
“都是因為我。”徐清歡低聲道。
“說什麼傻話,”徐夫人攬住女兒肩膀輕輕地拍撫,“十幾年前太夫人帶著你來這裡,我心中就一直忐忑難安,心中後悔為何沒有跟著一起前去,後來知曉你在行宮中被喂食了毒藥……”
徐夫人長長地歎口氣:“這次你又被帶來行宮,我和太夫人急的不得了,現在進來看到你,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不管生死都在一起,沒有什麼可恐懼的。
徐夫人看了看窗外,低聲道:“薛大人也去了我們家,我看到成暄與薛大人說話,好似……成暄不太怕薛大人,薛大人不是成暄的上峰嗎?”她隻是覺得很奇怪,薛沉是總兵反而對宋成暄畢恭畢敬。
母親察覺了,之前沒有告訴母親是怕母親擔憂,等到這樁事過去,她和父親該仔細地與母親說清楚。
母親不會舍得責罰她,不過父親少不了要膝蓋疼幾日。
想到這裡徐清歡不禁笑出聲。
“在笑什麼?”徐夫人道,“虧你這時候還這樣開心。”
“母親,”徐清歡抬起頭,“我現在有些擔心哥哥,希望哥哥在外麵一切順利。”不要惹出太大的禍事來,萬一氣走了清陵道長,她還真的有些不放心。
徐夫人長長地歎一口氣,然後忽然正色道:“歡兒,你被關在這裡,是不是你哥哥惹的禍?”
母親想到哪裡去了。
徐清歡立即搖頭。
徐夫人神情陰晴不定:“不是你哥哥,就是你父親,你整日裡就為他們遮掩,徐家的男子真是……”
今天聽到宋老太太平白無故罵了宋成暄一頓,徐夫人的臉都要臊得抬不起來。
她雖然不知來龍去脈,可看侯爺那目光閃爍的模樣,就知道這與宋大人無關,必然其中另有內情。
這兩個孩子,該不會在為侯爺遮掩。
想到這裡,徐夫人就恨不得立即回家,向侯爺問個清楚,她總覺得侯爺有事瞞著她,否則不會總是一副虧心的模樣。
看著母親麵色一變,徐清歡就知道父親的好日子沒有了。
……
鳳陽。
張真人帶回了消息。
“過幾天衛所的人馬會去巡防,正好從這裡經過,”張真人道,“那時候若是村子亂起來,縣丞也無法遮掩。”
軍師和公子安排好了人手,現在就看他們如何將藏在山上的兵馬引出來。
徐青安道:“這個簡單,隻要混進山中鬨一鬨……”
齊德芳聽得這話立即提醒道:“尋常手段可能不會激怒這些人。”
徐青安想起來:“他們藏著許多金銀,搬走那些東西,這些人定要發狂,要在衙門來之前搬走一些。”
“衙門不免將來要清點,搬走太多東西恐怕……”齊德芳擔憂著道,“除非能讓人無從查證。”
“那就放一把火,”徐青安道,“燒得滿目全非,將來從何查起?若是能有些火器動靜會更大些,引來更多的官兵,這些人無從藏身。”
清陵道長在一旁聽著,不是要引那些人出山嗎?怎麼說著說著變成了炸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