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太太凶狠地看了一眼庾三小姐。
庾三小姐卻顧不得那麼多,這是她唯一能脫逃的機會,她催馬前行,誰知道那匹馬卻怎麼也不肯挪動蹄子。
真的像紀太太說的那樣,這馬是被訓過的,隻聽主人使喚。
連一個畜生也欺負她,庾三小姐心中愈發焦躁。
“我勸你聽話,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紀太太一邊看著周圍的情形,一邊威嚇庾三小姐。
庾三小姐卻似是沒有聽到,已經彎腰去解纏在腳上的繩子,她眼看著那些少女已經被護著向旁邊跑去,心中如何能不急。
“你們愣著做什麼,快來救我。”庾三小姐大聲疾呼,二哥帶著的人定然是不認識她,否則早就迎上前來。
“我是庾家三小姐,你們庾二爺的妹妹,救了我庾家必然有賞。”
可無論庾三小姐怎麼喊,那些人都無動於衷,仿佛他們首要救的就是那些少女。
場麵眼見就壓製不住,紀太太忙著去拉庾三小姐的馬:“快,抬著箱籠向衛所方向去。”
逃出衛所的人中有些是蕭太太的眼線,就是要在這時候攪亂局麵,煽動那些本就對大周有了背離之心的將士一起叛逃,有他們的幫忙,定然會很快將這些人拿下,紀太太想著奮力向前跑去。
庾三小姐眼見自己將要落入虎口,急切中竟然將腳從繩子中抽出來,然後立即翻身下馬。
紀太太發現庾三小姐的意圖,立即伸手去抓,兩個人糾纏之下,庾三小姐身形不穩摔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找死。”
紀太太揮手就是一巴掌,“啪”地扇在庾三小姐臉上。
庾三小姐被打得耳朵“嗡嗡”直響,還沒回過神來,紀太太又是一腳重重地踹在了她肚腹的傷口上,庾三小姐立即疼得蜷縮起來。
“再節外生枝,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紀太太攥住了庾三小姐的發髻,發泄似的用力搖晃著。
庾三小姐掙紮著反抗,胡亂中握住了頭上的發簪,拔出來向紀太太的手臂上戳去,紀太太痛呼一聲鬆開了手。
庾三小姐趁機轉身就要逃走,剛剛爬了兩步衣裙卻被踩住,緊接著紀太太攥住了庾三小姐的手臂。
庾三小姐轉過頭,隻見紀太太血淋淋的手上握著一把利刃,庾三小姐再也不敢動了,隻得被紀太太拖著繼續向前走。
兩個人沒有跑多遠,衛所衝出來的人馬已經到了跟前。
庾三小姐正想著要如何說服這些將士將她送還給庾家,就感覺到腰間一緊,然後整個人被人提到了馬背之上。
“將庾家的財物搶了,跟著我離開。”馬上的人大喊著。
幾個人應了一聲,然後再次進入戰圈之中。
庾三小姐想要掙紮著抬起身,卻被人無情地按了下去,她的身體隨著馬匹顛簸,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耳邊傳來打鬥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馬匹一聲長嘶,緊接著她從馬背上掉下來。
眼前一片混亂,有人逃竄,有人鬥在一起,還有人已經砍中倒在旁邊奄奄一息。
庾三小姐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腳腕再次被人抓住,那渾身是血的男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庾三小姐驚呼一聲,一腳踹向那男子,然後整個人爬起來慌亂地奔逃,她不知道自己要逃去哪裡,隻是想要遠離這個地方。
終於她看到不遠處有幾抹女子的身影,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緊追不舍。
好像找到了那些女子就能見到她二哥,因為除了二哥之外,她想不到有人會來救她們。
終於,庾三小姐在女子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個幫她送信給二哥的女冠子。
她賭對了。
“女冠子。”
清陵道長聽到聲音轉過頭去,隻見穿著大紅衣裙的庾三小姐到了跟前,此時的庾三小姐看起來十分狼狽,腳上的鞋襪已經不見了,發髻散亂,衣裙臟汙,臉上的表情因為欣喜而扭曲著。
清陵道長念了一句道經,自己走了上去:“善人這邊走吧,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庾三小姐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仿佛從地獄中走了一遭:“是我二哥嗎?救我們的是庾家的兵馬?”
清陵道長沒有說話。
庾三小姐上前緊緊的攥住清陵道長的手臂:“女冠子,我二哥在哪裡?他帶了多少兵馬,能不能接手眼前的衛所?”
清陵道長皺起眉頭:“事到如今,善人還在為庾家算計?道人勸善人一句,放下心中的那些惡念,也許還能求得後半生的安寧。”
庾三小姐愣在那裡:“你為何這樣說?若不是我讓你將消息送給二哥,我們如何能獲救?”
清陵道長轉頭去看那纏鬥在一起的兵馬:“你仔細看看,那些可是庾家的人?”
“凡是衛所逃走的將士,放下兵器,隨我前去領罰者可赦死罪,仍舊執迷不悟者立即斬殺。”
說話間就有輕騎圍攏過來,將那些叛逃出衛所的將士困在中央,衛所的城牆上有人吹起了號角。
庾三小姐看著這一切,名下有人早就埋伏在這裡,等著紀太太這些人前來,二哥帶著的兵馬不多,倉促之下很難有這樣的布置,而且……如果是二哥的話,作為主將應該早就出現了。
庾三小姐的心變得冰涼,她向後退了兩步,想要遠離清陵道長。
“你……你是誰的人?”庾三小姐顫聲道。
清陵道長似是沒有聽到庾三小姐的問話,隻是注意著周圍的情形,然後帶著少女們繼續向前走去。
不遠處有幾個人迎過來。
看到為首那人的麵容,庾三小姐睜大了眼睛,那是安義侯世子爺。
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走,她竟落入了徐青安手中。
“道長辛苦了。”徐青安笑著上前道。
清陵道長還了個禮:“紀家從村子裡帶出去的那些少女,除了一人在途中染病被殺之外,其餘的都在這裡。”
清陵道長不禁惋惜,他們還是來晚了。
“道長先去衛所歇著,”徐青安擠了擠眼睛,“如今臚朐河衛所,由我們做主了。”
清陵道長不願理睬這位世子爺,他不可能像師兄一樣,在一旁呐喊叫好。
徐青安說完立即看向那些逃兵:“我去幫那梁都尉,妹妹說了,要速戰速決,免得會有什麼閃失。”
熟悉的人,熟悉的腔調又回來了。
清陵道長抬起頭再去看衛所,不知什麼時候衛所上掛起了一麵旗子,旗子上是一個大大的“徐”字。
“怎麼樣?”徐青安笑道,“威武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隻可惜是我父親留下的,還好沒有被鼠咬蟲蛀。”
“世子爺,”清陵道長似是想到了什麼,“是不是韃靼人……”
徐青安點點頭:“韃靼人可能會來,清陵道長整頓一下,就帶著這些女子一起離開。”
“那世子爺準備什麼時候走?”清陵道長皺起眉頭。
徐青安歎口氣:“掛上了那麵旗,本世子……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