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說什麼?”
“殿下,東虜的八旗可不是流賊能比的!”
朱慈烺想一會八旗兵的想法一說出來,可就把吳襄和曹友義兩個軍中老將給嚇著了。
這可是八旗真韃子啊!
哪怕是重金打造的關寧軍中,也隻有最精銳的吳氏家丁才能和八旗正兵對抗,尋常的關寧軍兵卒隻能依著城堡抵抗八旗兵。至於關內那些和流寇打生打死的精兵,一旦遇上八旗兵,那基本就是有敗無勝。打到現在,明軍上下早就患上了嚴重的八旗恐懼症。
打流賊的時候挺勇敢的部隊,遇上八旗真韃子馬上就腿軟,十分本事施展不了三成,本來能贏能保平的仗都能打成慘敗!
唯一能和八旗兵扛一下的關寧軍,也就是能憑城而戰,要在城外見了真韃子一樣腿軟。
敢和八旗當麵鑼對麵鼓較量一下明軍,恐怕還沒有生出來呢!
而且朱慈烺手中也沒什麼能打的部隊啊。彆看大沽口這邊已經集中了近兩萬人的大兵,但都是湊數的烏合。也就是吳國勇從山海關帶來的1000人能和八旗兵稍微較量一下,但是較量的結果多半還是一個輸!
隻不過輸得好看一點罷了......
朱慈烺的目光從吳襄和曹友義臉上滑過,看見兩人都愁眉苦臉,忽然笑了起來:“老泰山,曹衛帥,你們是不是都很害怕八旗兵啊?”
“這......”
“千歲爺,恕老臣直言,八旗如虎,流寇頂多是一匹豺狼!”吳襄連連搖頭,“如今軍中將士莫說與八旗戰,便是聽了滿洲韃子的名號,也要抖上三抖啊!”
“是啊!”曹友義道,“未戰先懼,如何能勝?千歲爺,您要三思啊!”
“不,不,不,”朱慈烺笑著,“有不怕的......克難新軍之中,也有一千幾百不怕韃子的好漢!”
還有不怕韃子的?
還在克難新軍當中?
吳襄和曹友義都覺得難以置信。
“真的有!本宮啥時候騙過你們?”朱慈烺笑著,“數量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在大沽口一帶上重創一下韃子了!
現在天下人都懼東虜如虎!本宮如果不能破了東虜無敵的傳言,便是去了留都也難立足。
而且......萬一可以打出一個澶淵之盟呢?割地、和親、歲幣,本宮都願意給的,隻要東虜能退出長城之外就行了!”
朱慈烺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占據江南半壁再造大明是不得已之選,而坐觀虜賊相爭,待虜傷賊亡之後再與虜先戰後和,收複京師,才是上上之選!
若不能勝,再浮海而走也不遲啊!若是勝了......天下就此定矣,本宮也能名正言順再進一步了!”
這話已經說到根子上了!
萬一運氣好,真把韃子多爾袞打成契丹蕭太後了。朱慈烺就能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北京城。到那時,朱慈烺不逼宮,崇禎也不好意思再當天下君父了,隻能乖乖退位讓賢了。
而且大明以這種勝利的姿態迎來重生和中興聖主,後麵的許多改革都會容易許多。
因為天下人都知道滿韃子最凶了!如果連滿韃子都對付不了朱大太子,那還有誰敢挑戰未來大明中興之主的權威?
難道有人會以為自己比韃子還凶殘?
朱慈烺看著吳襄:“老泰山,本宮有信心在大沽口這裡挫敗滿韃子的先鋒......但是要打敗韃子的大隊是不可能的。所以山海關這個口子,無論如何都要紮緊了!”
“知道了!”吳襄點了點頭,“老夫會寫信關照二哥兒,保管不讓滿韃子得了山海關。”
“五梅,”朱慈烺又對沈廷揚說,“重開東江鎮的事情,都交由海軍衛全權負責......也不一定要在皮島重開,遼東、朝鮮沿海任何島嶼,都可以是東江鎮的本據之地。
選好了地方就報給本宮,本宮給你調陸師,再給朝鮮國王下旨!”
“殿下,”沈廷揚小聲提醒,“朝鮮現在不向我大明稱臣了。”
朝鮮本是大明屬國,不過在崇禎九年時,皇太極親征朝鮮,迫使朝鮮背棄大明父國,向清朝稱臣。
“哼!本宮不要朝鮮人稱臣,本宮隻要在朝鮮人的地盤上開東江鎮,還要貿易上的好處!”
朱慈烺瞥了沈廷揚一眼,笑道:“咱們大明的陸師打不過韃子還打不過朝鮮國嗎?他們要不讓你們占島嶼,不和你們做買賣,你們就給本宮去打!狠狠的打!打到朝鮮人疼了,去東虜那裡喊救命!”
......
大明崇禎四月十二日,也就是從北京流亡出來的大明行朝抵達大沽口的第三天。朱慈烺在崇禎皇帝的行宮大堂上,召集了他撫軍攝政以來的第一次朝會!
說是朝會,但是參加的官員勳貴並不是很多。遠遠沒有在北京禦門聽政時的盛況,隻要區區一百多人。
沈廷揚提供的這個院子的大堂當然也擠不進那麼多的人,所以大部分官員、勳貴都在院子裡呆著。朱慈烺沒讓他們站著,都給了座位,而朱慈烺自己則在崇禎皇帝的身側擺了把交椅。
群臣參拜之後,朱慈烺就搶在崇禎之前開口了:“今日的朝會是朝廷離開北京後的第一次朝會!要議論的事情,想必諸位也都有所耳聞了!”
這話一出口,端坐在禦座上的崇禎皇帝就緊張起來了!
有所耳聞?為什麼朕不知道?這逆子要乾什麼居然不讓朕知道?莫非要篡位了......
朱慈烺頓了頓,長歎了一聲:“現在京師淪陷,朝廷流浪,而天下四方早就群雄並起......這已經是戰國亂世的局麵了!而我們的朝廷,時至今日,卻還是一個太平盛世的朝廷!
這是不行的,朝廷的議政、施政之法,必須要大改啊!”
不是要篡位......而是要改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最大了,即便是皇帝也輕易動不得,彆說一個撫軍太子了。要敢輕動,滿朝文官就會跳出來進言抗議,事情鬨大了沒準還有人屍諫......
坐在大堂正中禦座上的崇禎皇帝一下就來精神了,眼珠子瞪得老大,炯炯有神的看著下麵一幫臣子,就等著有人跳出來挑戰太子的權威了。
他現在是看熱鬨的不怕事大,鬨得越大越好......鬨大了,他這個皇帝才好出來說話,順便把正在風頭上的撫軍太子拉下來!
想到這裡,崇禎皇帝就輕輕的嗯咳了一聲——隻是喉嚨癢,彆的可沒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暗示有了效果,立馬就有人站起來發問了。
“太子殿下,朝廷的議政、施政之法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都是曆代舊規,最早可以追溯到洪武年間,已經施行了二百七十餘年,驟然大改隻怕要弄出亂子啊!”
崇禎循著說話的聲音看過去,頓時就是一愣。帶頭“質疑”朱慈烺的居然是東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侯恂!
他可是被朱慈烺從大牢裡麵放出來又加重用的,現在為了保衛祖宗,連太子的搭救加知遇的大恩都不顧了......果然是忠臣啊!
崇禎心想:這東林黨人果然是有風骨的,將來還是要重用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