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的言語慷慨激昂,可場麵卻似乎冷了一下。
連程程自己也冷了一下,繼而慢慢轉頭去看秦弈。
假設她的判斷一切屬實,那麼破除人類禁製……不靠秦弈又怎麼可能在幾個月內迅速達成?她們自己連妖怪禁製都頭疼,彆提人類禁製了……
等於妖城的所有希望全部都要寄托在秦弈身上,再也不是之前“我們自己慢慢來也可以”的情況了。
缺了他就不行!
可他是人類。
相當於讓秦弈幫妖族對付人類,他還肯嗎?秦弈可是有非常典型的人類立場,曾經逼迫程程發血誓不得進攻人類的……合作探索裂穀還可以,讓他反過來對付人類可能嗎?
迎著程程複雜的目光,秦弈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程程哪裡會知道……他的腦膜都被流蘇“盤他”的聲音吼破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對上了流蘇的敵人。意義重大得甚至超過正式踏上仙途的那一天,成為穿越以來最重要的裡程碑。
在大部分時間都任由秦弈自己做決定的流蘇,這回都已經開始滿棒子打滾了:“秦弈你膽敢不幫這個忙,我們就再見!”
秦弈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從來就沒說過不幫這個忙啊……怎麼連流蘇這回都不懂他了?
切身相關,所以心亂吧。流蘇是恨透那些人的,有給他們搞事的機會怎麼可能錯過?就算可能會有些後遺症,它也必然顧不上了,完全可以理解那種心情。
彆人以為他尷尬不語,其實他是被流蘇鬨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迎著程程複雜的目光,秦弈笑道:“你們總是對我有些誤解啊。”
這句“你們”明顯含流蘇,流蘇聽明白了,終於一屁股坐在棒子裡不鬨了,抽著鼻子聽他說什麼。
秦弈伸手指了指妖怪之中某胖子:“我兩三年前就和那胖子合作對付過一個叫清虛的人類,難不成那時候我已經做過人奸啦?哪來這個道理。”
妖怪們齊刷刷轉頭,露出了中間的寒門。寒門擦著汗,對著四方大佬作揖賠笑。
“要說我站人類立場,我站的是普羅大眾,泛人類概念,而不是一兩個人,或者某個小團體。真以為我迂腐成啥樣了?”秦弈咧嘴一笑:“而且……這些人得罪了我最最重要的朋友,不知你們信不信……就算他們是萬家生佛,我恐怕也得把狼牙棒往他們腦袋上招呼,何況他們不像什麼好東西。”
流蘇信,鬨脾氣的樣子瞬間就沒了,很快恢複了平時的笑嘻嘻:“沒白養你。”
最最重要的朋友……就算他們是萬家生佛,也得把狼牙棒往他們腦袋上招呼。嘻嘻。真好聽。
秦弈翻了個白眼,到底誰養誰啊,這一定要找個機會說清楚!
程程不信,因為程程左想右想都不覺得秦弈會有個以天上人為仇敵的朋友,哪來這種可能性?他說的朋友顯然就是指她程程自己嘛!那些人得罪了她程程嘛!
程程的目光瞬間變得溫柔似水。
曾經問過他,“我看一些人類話本,男人為了他的女人,屠儘蒼生也不顧,你為什麼反過來了?”
他當時反問:“你是我的女人麼?”
如今是了。
是這個意思吧?
雖然具體“朋友”猜錯了,但大體意思倒確實沒錯,即使沒有流蘇,秦弈也會幫這一場的。那種把自己女人當成圈裡待宰的豬來看待的感覺,徹底激怒了秦弈,管他們是誰!
…………
“南方三步,翼火蛇,夜翎,完美。”
“北方三步,室火豬,那位坦克……”
“西方七步,畢月烏,鷹帥勉強試試。”
“東方七步,心月狐,程程你自己試試。”
秦弈獨立中央,祭火升騰而起,罡氣繞火,盤旋而上,仙武交纏,如兩儀之勢,直叩陣門。
仙家禁製,變化萬端,光是一個兩儀四象之意,就可以有無窮無儘的演變。
這是二十八宿禁製中的月火禁,和陣法有一定類似,必須處於夜晚月華最盛之時,再有相關屬性對應方位才可能解除。
當然不一定非得真有什麼蛇去站翼火蛇位,對人類而言一般用的是相關屬性的寶物。妖城既然自備真人cos,也就沒必要特意去找什麼寶物了。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非常有針對性的禁製,隻有提前帶好了相關寶物懂得解法的人才能進去。這便應了大家對形勢的判斷,果然這是被某些人圈養隔離的地方。
這種遠古禁製法,現在絕大部分人都不會。
秦弈自己都不會,這是流蘇認認真真指點破解的,這回可是它自己複仇大事了,才沒法繼續冷眼旁觀。
看在鷹厲他們眼中,那就是秦弈學究天人。
“轟!”
龐大的月華之炎從天地冒起,秦弈支撐不住,噴血飛跌老遠,狼牙棒都差點甩飛了。
這是最少暉陽級的力量才能開啟的禁製核心,秦弈還是太勉強,若非萬妖法衣抗火能力極強,他都不敢試。但卻又非他不行,這種物火兩儀之意除了他自己,彆人根本不合適。
隨著秦弈受傷飛跌,前方一個猶如虛空星鬥遍布的天幕之障,緩緩消失。
遠古二十八宿大禁之月火禁,破!
程程和夜翎飛奔過去扶起秦弈,秦弈咳出一口血,迅速道:“不要管我,進去和你們祖聖之魂溝通,不出意外的話,裡麵封印了一隻遠古朱雀之魂,還可能有新生朱雀誕生在周圍,去解救下來……”
話音未落,鷹厲就從裡麵抱出了一隻渾身浴火的小朱雀。小朱雀未經教化,實力尚幼,連話都不會說,隻是天然地對鷹厲表示了親近。
這是長期處於朱雀之魂附近,普通雲雀轉化而來。
某些人圈養就是為了這……
看著懷中萌萌噠的小朱雀,鷹厲單膝跪倒在秦弈身邊:“先生此恩,我族肝腦塗地不能報。”
秦弈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快點,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完成。”
程程站起身來,低聲道:“我去溝通祖聖。”
過不多時,一隻朱雀之魂仰天長鳴,熊熊烈火照亮了夜空。
遠古祖聖之魂,釋放。
“你們……來得太遲……我等了你們近萬年。”
程程行禮:“我等愚昧,被蒙蔽至今,戰戰兢兢周邊探索,連祖聖埋骨之地都不敢進……至今才醒悟……”
“是因為你們太弱!為什麼這麼弱?”朱雀暴怒:“最高才萬象,這是什麼意思!”
妖怪們垂首不答。
朱雀掃視一眼,卻看見一個人類躺在一隻螣蛇懷裡。螣蛇正在給他擦拭嘴角的血跡,是所有妖怪中唯一連看都沒看它朱雀一眼的,那人類反倒很感興趣地盯著它看……
朱雀覺得秦弈身上有它很熟悉的氣息,卻因為它自己也隻是殘魂,很多意識並不分明,想了半天想不起。最後看著秦弈的血跡若有所思,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便道:“那個人類……遠古遺脈,如此純粹,你難道不該是天上來人?”
“不是。”秦弈道:“土生土長地上人。”
朱雀之魂愣了一下:“人間還有遠古遺脈殘留麼……若是如此,你是那螣蛇夫婿?”
夜翎還沒開口,程程立刻接話:“他是我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