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地,並不是一塊被分割得小小的島嶼。
流蘇直劈裂穀到東海,從它劈的反方向,也就是裂穀以西還有廣袤大地,大部分是極致莽荒的荒漠與戈壁,萬象森羅宗就隱跡在那邊。
秦弈有時會想,既然直達東海,如果那邊沒海,是不是能劈得更長……或者是如果流蘇站的起始位置是西邊海岸,能不能直接把大陸分成兩半?那時候就不叫裂穀了,該叫海峽。
應該是可以的,現在秦弈並不懷疑一個太清能夠分割大陸的能力。
畢竟乾元畫道已經可以開辟小世界了,對於小位麵來說乾元都能算個神了。就像窮奇祭壇那一部分小小的位麵,凝聚出來的一界之靈也就是乾元水準。
血幽之界這種很強的次級位麵都能被那群太清無相的仙神之戰打得位麵崩碎了,畢竟一個個都是可以自己創位麵的人,達成這種結果可以理解……
主位麵強大堅固得多,打碎位麵不可能,但隻想要分割大陸應該還是辦得到的,最多就是太清初期不太夠,後期應該可以,靠的未必是蠻力,而是某種神通。說不定初期都夠了,畢竟此時無法接觸大神通層麵,無法腦補。
在整片大陸而言,裂穀大約在南部五分之四的位置,裂穀以南還有大陸的五分之一,相對神州是小區域,絕對麵積其實很大。
之前秦弈混跡的千山聯盟和玄陰宗範圍,不過是其中的北部一小塊地方。
在大陸的最南端,同樣是海,高高的斷崖壁立千仞,下方是咆哮的怒海,旋渦深深。
漩渦之中,冒出了一個腦袋。
然後冒出了第二個第三個。
“終於出來啦!”秦弈仰天大喊:“好想念藍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啊!”
“轟!”一道閃電劈在山崖上,這才發現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秦弈:“……”
李青君撲哧一笑。
“不管了,就算是灰蒙蒙的天,也比幽冥界裡烏漆嘛黑的舒服多了。”
“是嗎?我們怎麼覺得你在幽冥界樂嗬得很?外麵再黑的天,反正你懷裡也是白花花的。”
“這是什麼話……”秦弈狼狽地轉移話題:“看來這種位界通道,往往都在海底,或者是某些很深的深淵處。”
兩女也沒再諷刺他,心中都在沉吟。
玉真人的墓在海底,之前窮奇祭壇那個也是在海底火山裡。明河追蹤孟輕影來時的通道,應該是在戈壁斷崖深處,反正都是低潮陰暗的位置。
所以叫直下幽冥,可沒人說上幽冥。
但理論上位麵是重疊的,並非處於下方,其實也是可以“上幽冥”的。隻不過半空之中如果突兀地裂個通道出來,那就說明主位麵出問題了,所以隻可能出現於低穀陰暗處。
搭設界橋的位麵跨越,在空間上有種縮地成寸的神妙,西方戈壁、東海萬裡,如今又是南海之濱。這用全力飛行也得用月計算的旅程,隻在這區區一兩天之內。
若能充分運用這種位麵跨越的神通的話,天下之大也就是一步之遙罷了。
那時候就不再是朝北海而暮蒼梧,而是瞬息即至。但這個估計涉及了空間的法則,不是隨隨便便能達成的了,孟輕影她們搭界橋,首先也是利用了混亂的空間裂隙,下幽冥也是需要尋找通道下來再說,而不是平白撕開位麵鑽進去的。
“喂,你確定這裡真是南海?”居雲岫不確定地道:“她說這裡通向混亂之地你就信啊?”
“呃,她騙我這個乾嘛?”
“不是說她騙你,而是她們最多也就是派個人出來溜達過一圈,未必能確定這就是混亂之地吧,說不定是北海?”
“這你就不知道了,混亂之地很好認的。”秦弈眨眨眼:“你飛一下?”
“飛就……”居雲岫剛剛竄上海麵,立刻“哎呀”一聲栽了下去。
秦弈早就等在下麵攤開雙手,居雲岫就栽進了他懷裡。
“來,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滾!”
“砰”地一聲,秦弈慘叫著被打飛上天。
“看,這不是還能飛嘛!”居雲岫祭出她的彩雲法寶,笑吟吟地坐了上去,又拉著李青君一起坐了,抬頭看著天上變成一個小點的秦弈。
李青君手搭涼棚看了一陣,笑道:“看來混亂之地術法紊亂,不能用清氣騰雲,這便是了。”
居雲岫皺眉道:“這可能有了新麻煩。”
秦弈栽了回來,準確地落在兩人之間,一左一右摟著:“什麼麻煩?”
“我們的目標該是去那畫卷所在地,尋找碎片?”
“是啊。”
“那畫卷並不是地圖,而是我們畫道的術法指引,你知道吧?”居雲岫道:“如果這裡術法紊亂,無法指引?這倒罷了,最怕的是指引出來的位置是錯的。”
秦弈呆了一呆:“那……先試試?”
居雲岫取出乾元畫卷,又取出先前特意分離沒有融合進去的兩幅:她自己的雲岫圖,和劍閣女子圖。
這兩幅畫一拿出來,秦弈看看居雲岫,又看看李青君,神色很快就古怪起來。
雖然之前意識到過這種巧合,可如今這麼直觀一看,感覺還是無比怪異。
李青君的神色也很是怪異:“這位是……我們劍閣前輩?”
“是的。”
李青君也感到了一種命運的神奇,看著那劍閣女子圖出神。
居雲岫慢慢把兩幅圖融了進去。
之前的圖,無論是大乾山河,還是紅岩山魈,還是日月圖,融進畫中都成了實景。而這兩幅融入,並沒有讓畫中多了個居雲岫和劍閣女子,而是多了兩道盤旋的氣。
繼而迅速形成一仙一武的陰陽魚,盤旋環繞。
這本就是取居雲岫的道之性,與劍閣女子的武之性,采集這兩種世界元素,演化太極。而不是以畫猴子具現的方式,所以形式不同。
陰陽環繞之中,慢慢散於八方不見。而裡麵的日月星辰開始悄悄挪動,天上星辰排成了北鬥之形,而鬥柄指向了北方某處。
這便是葉彆情作畫之時暗藏在其中的指引,不是單純指個方向,而是羅盤,這個鬥柄會不斷的調整位置,指向他曾經在某處留下的引子。
這可以說是葉彆情生命的最後幾百年所有心思都在操作的事情,幾幅畫的故事綿延至今,終於回歸了初始的原意。
“能判斷這位置指向是對是錯麼?”秦弈道:“如果無法判斷,我們先離開混亂之地的位置再試一次,大不了去裂穀,那裡不亂。”
“那裡不止是不亂,還有你想見的人吧。”居雲岫白了他一眼:“如果我感覺沒錯,這個指引是對的,沒有亂。看來混亂之地的所謂亂,也有限得很,至少動搖不了我們的畫道。”
“這裡的亂本來就是規則內的一種亂。”秦弈籲了口氣:“既然指引不錯,那我們立刻出發!”
“等一下!我得把清茶放出來透個氣……”
居雲岫掏出放幽壤的盒子,撥開泥土,拎出了那片茶葉。
茶葉依然鮮嫩,明明從土裡翻出來,卻絲毫不染。表麵看著,好像也沒什麼變化,至少肉眼看不出來。
居雲岫一指點在茶葉中央,光芒閃過,茶葉變成了小姑娘,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師父,我餓……”
李青君奇道:“沒變啊?”
居雲岫沉吟:“就三四天,可能改了些根骨,便是要長大也沒這麼快吧?”
“不,變了。”秦弈呆呆地看著清茶的頭頂,那裡長了一根直愣愣的呆毛。
好……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