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客廳。
一張小圓桌,四個人圍著坐,都低頭喝茶,半天沒個聲音。
秦弈是覺得自己太不像話了,當著她倆的麵和妹子洞房,心裡很有點渣得一去不返的慚愧感,不太好意思說話。
羽裳是新橙初破,還是明知道情敵在側,有種當麵那啥的錯覺——其實不是錯覺,反正心中又是羞赧又有點小得意,那種感覺言語實難儘述。
明河此時腦子是放空的,她倒是最平靜的一個,真覺得自己和這事不該有什麼關係。過了一晚上什麼都緩過來了。
孟輕影則是眼睛滴溜溜地看羽裳,有點小小的驚歎。
武修就是這麼牛的嗎?
她自己當初,第二天走路都差點不會走了,死撐著出山洞,幾步路都差點摔了一跤。
結果這個羽人倒是神清氣爽,看她剛剛走進客廳時,那身姿剛健有力得很呐。
孟輕影忽然覺得應該讓這貨去和那位李青君撕一下,兩個都是有名分的,兩個都是武修……那位攝政王會不會把這個後到的撕成個小妾?
真期待啊。
氣氛尷尬了好一陣子,秦弈才終於開口道:“我有要事,要赴海中心一趟。同時也是和羽裳回歸本族,讓她們計議清楚幽冥之事……有我周旋,會儘力讓這事和平解決。”
孟輕影道:“如果是龍子不肯呢?你打起來?”
“一切尚是未知,總要爭取。”秦弈道:“羽人也不是龍子的部屬。”
孟輕影笑笑:“其實不給我添亂,就是幫我。秦弈,你有沒有發現,你聲稱幽冥事與你無關,卻似乎已經有了傾向?”
如果說之前秦弈覺得這事和他沒什麼關係,表示中立,那麼現在確實有了傾向。
天上人忽然現蹤,必與此事有關。這提醒了秦弈:當初誰打破的幽冥?反正不是棒棒,那當然也是和天上人有關。
若是他們打破的,自然不會希望複蘇。
和他們相反的事,那就是秦弈想做的事。
隻不過天上人的事不能輕易說,明河輕影這樣的傳承,如果該知道的話,她們師父自然會說的。有的事情,確實是不懂要比懂好一點,顧慮一多,連修行都不利。
見秦弈不說話,孟輕影倒默認了秦弈有所傾向是因為她,心中有些喜滋滋的,也沒再說什麼,隻是道:“原本我想讓厲九幽求娶羽裳……雖然手段不算多光彩,但可以證明我是打算和談而不是打算動武,這點應該看得出來?”
秦弈笑道:“看得出來。”
孟輕影便道:“厲九幽不靠譜,如今你來做我的代表好不好?”
羽裳怒道:“憑什麼讓我夫君給外人做代表?”
“隻是個傳話代表,又不是全權代表,他想代表萬象森羅,我還不樂意呢。”孟輕影翻了個白眼:“隻不過圖個省事,要不你們還要去族中來回,又派人重新扯淡,沒完沒了。”
羽裳不說話了,其實她自己心中都有了傾向。
情敵歸情敵,可這種事情挺微妙的——反而成了個熟人的樣子,活色生香地出現在麵前瞪眼對罵,和原先腦補中陰森邪惡的敵軍boss好像有了很大的區彆……
雖然還是算敵對……可真要說打得你死我活,好像都有點不對味了……
她也不想打了……
想了一陣,歎了口氣道:“尋木城剛剛經曆大變故,我們也是要先在這裡穩定一下局麵才能去海裡。”
尋木城剛剛經曆變故,當然是要先穩定局麵的,還有與姑獲鳥交好的族群要清洗,也有借機讓尋木城隻有一個聲音的意味,頗有些事情要做。幽冥之事又不在一時,孟輕影沒個幾年是休想有什麼進展的,論起緩急當然是尋木城優先。
孟輕影笑道:“我可不急。反正你們不給我添亂,對我就足夠了,你大可以繼續拖著,拖多久都無所謂。”
羽裳沒和她吵架,便道:“不管怎麼說,二位遠來是客,若無什麼要事的話,也沒必要急著離去,近期便在尋木城住下,遊覽遊覽也行。”
明河目不斜視,心中暗道你這個不是留了個魔女在旁邊搶男人嘛?真是個憨憨。
孟輕影暗道這死道姑和秦弈相處不多,所以才能若即若離,你這不是給他們創造相處的機會嗎?真是個憨憨。
可心裡雖這麼想,兩人屁股卻似紮根似的,都沒人提要走的話。反正是對方的事兒,關自己啥事?好不容易來個這麼有特色的地方,當然要遊覽遊覽的嘛。
於是兩人互相瞪了一眼,眼神裡都在說“騷蹄子,怎麼不走?”
然後仿佛讀懂了對方的意味,又“哼”了一聲各自偏頭。
羽裳哪知道這倆在打什麼暗語,對她自己來說這隻是個做主人應有的姿態,按理說兩人都會告辭才對的,天知道她們居然坐著不動了?
羽裳傻了眼。我就客氣一下,你們要臉嗎……
秦弈倒是看得懂這出啞劇,可他當然更不會說啥……於是四人你眼看我眼,本該是各奔東西的,卻默契地坐在原地,一副主客和諧的模樣,默默喝茶。
戒指裡,狗子看著笑得打滾的流蘇,實在忍不住:“彆滾了,越滾越圓了……”
羽裳很想膩著新婚夫君,不讓他和狐狸精有什麼相處的機會,很可惜這美好的願望很難實現。
她有一大堆公事要做,首先一大早就得召開百族大會,起碼把自己原先“代城主”的代字拿掉先。其他不少事大祭司可以幫忙,這種事必須她自己出場。
正依依不舍地向秦弈道彆出門,秦弈卻忽然喊住她:“那個,你若管控此城,能否得到尋木之心?”
打滾的流蘇愣了一下,不滾了。
羽裳道:“我們是計劃永久保留尋木之心。按照這次的套路,此物輪流掌管弊端太大了。夫君問這個是要……”
秦弈沉吟道:“尋木之心挺大的吧?如果刮點木屑下來,會影響什麼嗎?”
羽裳道:“尋木之心是三尺大球呢,刮少量木屑當然沒什麼影響。不過一般情況下這也是不許可的,否則這人刮一點,那人刮一點,再大的球也刮沒了……夫君想要?”
“破個例吧,我就刮一點煉丹用。”
羽裳倒忽然高興起來:“夫君要煉丹?”
秦弈奇怪道:“我煉丹你高興什麼?”
羽裳很是雀躍:“煉丹的話,就沒多少時間和狐狸精膩在一起了啊!夫君放心,這事我準給你辦妥了,回來就帶木屑給你!”
秦弈:“……”
流蘇終於飄了出來,坐在秦弈肩膀上,笑嘻嘻道:“難為你還能想起給我煉丹。”
秦弈無奈道:“我就是再不像話,也不至於忘了我們來此的本意是什麼。”
流蘇很滿意地道:“如果按這麼想,你和羽裳的糾纏,算不算用男色為我換寶貝?”
秦弈眼睛直了一下,你還能這麼想的?
當然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繼續!”流蘇意氣風發地指著海的方向:“如果那邊有什麼妹子,你也不妨發揮一下特長,說不定建木就有了!”
秦弈無力吐槽。
身後已經傳來孟輕影的聲音:“彆倚門而望了,你羽人妻子都轉出三條街外了……過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