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睚眥親自在海底某處安置好的迷陣,位置並不在羽人島附近,但通過陣法方位策應,正是遙遙對應羽人聖木枝乾連接處。定海神珠的效力通過陣法隱隱傳達,暗中破壞這根枝乾的正常循環貫通。
由於表麵上位置完全與羽人島無關,所以羽人們繞著自己的島嶼和聖木上下找遍了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可她們這時候是怎麼知道這事的,誰泄露了秘密?
這陣法位置所在,由於定海神珠氣息已經被遮掩,連蚌族也不可能知道位置的,唯一知道的隻有海妖,海妖自己會泄密嗎?她們可是跟羽人作對了無數年的。
見到羽人殺來的第一時間,海妖王就發出了示警的尖嘯,通知睚眥。可睚眥被饕餮纏著哪裡脫得開身?隻來得及放出神念不與饕餮糾纏,隔空看了一眼戰況。
羽飛綾羽裳母女倆當先殺入陣中,下手狠辣無比,當先一個海妖竟被羽飛綾一擊打得靈體溢散,融入海中。
海妖奮力抵抗,又如何扛得住為了族群生存而戰的羽人?區區數息之間,海妖大多重傷潰逃,海妖王親自護著定海神珠倉惶撤退。
這演技絕無破綻,因為羽飛綾羽裳都不知道秦弈暗通了海妖,是真正含恨出擊的。海妖屬於怨靈所聚,隻要不挨淨化類術法就不容易死,靈體化為怨靈本質融於水中頃刻不見,受傷潰退,毫無破綻。
“看看看,看什麼看!你那點微末伎倆,還想瞞本座?早在十萬裡外都聞到定海珠子的香味了,瞞瞞瞞,好的不學學陰的,丟你爹的臉!”
狗子左一記靈魂虹吸,右一記心靈震爆,兜頭還有一個巨大的魂力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下拍,打得很有節奏感。
睚眥不知道饕餮這種藝術性的拍球模式是哪學來的,殺傷性低了很多,淩辱性強大無比,簡直是不想殺人又想虐人時的不二之選。
它打又打不過,反抗又反抗不了,想突破去幫海妖又過不去——其實也不合適露麵去幫海妖,總之又氣又急,七竅生煙。最後連臉都憋成了青紫色,仰天哇哇大叫:“饕餮,你會後悔的!”
說完轉身溜了。
狗子也不追,“切”了一聲,生而不滅的饕餮啥時候怕過這種威脅?反正睚眥這種生物,得罪了一點也是要被記恨,再得罪凶殘些也就那樣。
它身心舒暢地一搖一擺回去找秦弈。
自從偷入秦弈戒指偷花被捉,雖然也一直在揍人,滅宗什麼都乾過了,可還是一直在某鼻孔的陰影下瑟瑟發抖,這還是第一次脫離流蘇的陰影自己出來虐人,身心舒暢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虐的還是著名凶悍的睚眥。
在本狗爺麵前還不是乖得兔子一樣?
哼。
那邊秦弈攔住了羽飛綾,阻止羽人們怒火滔天地繼續追擊海妖:“嶽母大人,此事另有內情,咱們回去再說。”
羽裳從頭到尾都還懵著的,感覺跟個迷茫的木偶,在經曆完全看不懂的夢境,反正夫君說什麼就做什麼,指哪打哪也懶得多想。羽飛綾卻隱有所悟,結合秦弈和龍子們怪異的表現,她已經隱隱然有些猜出了實情。
“枉我們幾萬年忠心護持,竟然如此……”
“嶽母大人慎言,還不是翻臉的時候。”秦弈當先飛向羽人聖木的位置:“反正現在沒人壞事了,當務之急先治好了聖木,下一步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再說。”
看著秦弈飛去的背影,羽飛綾忽然道:“你不氣我們誤會你,軟禁你,反而還這麼用心奔忙。”
秦弈頭也不回,笑道:“我的同伴吸收能量導致加速枯萎,這是事實,任誰也會懷疑於我,沒什麼可氣的。我用心,也未嘗不是為自己洗脫罪名,我可不想好端端的老婆與我漸漸離心。”
羽裳笑得花兒一樣:“早就跟你們說了,夫君最好了。”
羽飛綾微微一笑,沒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隻是問道:“你有把握救治聖木?”
“因為爆發得快,海妖之陣運作才幾天,對聖木的損傷還是很輕微的,如今病根已除,不難。”
“嗯,裳兒,回島中去,取菩提甘露過來……”
秦弈忙道:“等等,用不著欠和尚們的人情……雖然對這個菩提寺沒啥認知,反正我以前見到的和尚不太好,還是少打交道為妙。”
“不靠菩提甘露的生命之能,你自己……可以?”羽飛綾愣了一愣。
本來想說不可能,可這女婿近期表現出的不可能已經太多了,她忽然覺得沒法說。光是這海妖是怎麼回事,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啊?誰特麼能想到他和海妖的關聯都拐到海妖舊主前世今生枕頭風上麵去了,找天機子和棋癡也猜不出來啊!
秦弈笑笑:“大約可以,試試再說。”
說話間,眾人已經抵達聖木根處,大祭司正率眾護持。
秦弈伸手按在這根聖木與建木主乾的交界處,閉上眼睛,探入神念。
饕餮也正在此時尋了過來,有些吃驚地看著秦弈的舉措。
絲絲造化之力滲透樹乾脈絡,細細梳理,把本來就扭曲得不算嚴重的纖維一根一根的理順。身上的海蜃珠存儲的水靈之氣也正在運作,彌補調動這根樹乾缺失了的水之靈蘊。
在眾目睽睽之下,半枯黃的樹葉漸漸轉為綠色,看似已經有些乾枯的樹乾外表再度有了溫潤之意。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生命重生的變化,不由全都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救一棵普通樹木,這是建木!
正如秦弈用儘力量也不可能對建木表皮造成一絲損壞,因為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對建木複蘇所需求的能力也不是普通的枯木重生可以比擬的,哪怕建木受損很是輕微,並沒有到枯木重生的程度,那也不應該是一個暉陽級的人類能辦到的事。
這不僅是修行問題,而是造化之功!
羽飛綾失聲道:“混沌源初第二篇!造化金章!”
秦弈轉頭,咧嘴一笑:“嶽母大人果然有些見識。”
全體羽人呆若木雞。
以暉陽之能,複蘇太清之木。哪怕那隻是皮毛之傷,也讓人很難想象。
這不是神的使者,誰是?
連狗子都驚奇地撓了撓頭——知道他會造化金章,可還真沒想過他區區暉陽六層就已經能夠對建木生效了。莫非你對建木很熟?不也是剛接觸沒多久嗎?
這種對於“造化”的天才契合度……遠古之時倒是有過這麼牛叉的人,這麼牛叉的結果就是整個天下都被她錘遍了。
那個人叫流蘇。
要不是明知道流蘇此時在睡覺,狗子甚至會以為是她偷偷乾的。
不知道這叫運氣好呢,還是叫天緣。偏偏那貨可憐巴巴躲在狼牙棒裡,被一個和她一樣天才的男人撿到了?
可在所有人驚歎中的秦弈,此時卻皺起了眉頭,低聲自語:“奇怪……明明搞定了,這根枝乾和主乾完全一致貫通,可為什麼並沒感覺能量恢複了三倍之多?沒感覺有三分變九分的程度,最多六七分……不是這根枝乾的問題,而是整個建木就沒我想象的牛逼……棒棒所知肯定沒錯,難道是數萬年後的建木,本就不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