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又做了一個夢。
這次不是那種不可描述的夢,反而逼格相當高。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蛋殼裡,無光無暗,陰陽未分,五行難辨,一切都是初始的混沌,天地未開之前的混融。
這個場景對於穿越者有一個非常直觀的第一反應。
盤古開天之前。
想要降格一點彆那麼誇張,那就是母胎之內。
無論哪種,都可以概括為:先天。
其實除了盤古撐開天地的傳說之外,另有一種關於混沌的說法。
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倏忽就是時間。
實際代表的意義就是,漫長的歲月讓混沌演化,不再是一團混融,於是漸漸地天地終開,造化初始,混沌不存。用擬人化說出來,便是倏忽鑿混沌。
秦弈沒有撐開天地,隻感覺無比漫長的歲月,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的混沌之中透進了第一點光亮,仿佛被時間鑿開了第一道口子似的。
開天辟地第一道光。
此世命名為……天演流光。
光芒透進了“蛋殼”裡,此道生一也。
有光,於是有暗,有了陰陽之判。
是為太極生兩儀。
秦弈還沒來得及感受三四五……這兩儀陰陽給他的感覺太強烈了。
仿佛有太陰之氣從口中渡讓而來,蔓延經脈,沉入丹田,上揚紫府,與自己的陽氣交錯糾纏,盤旋交融。那傷得精疲力儘快要透支根基的身軀仿佛枯木逢春,再度有了生機和活力。
恍如陰陽相諧,再合太極,重獲生機,再啟造化。
不僅是傷勢在恢複,連修行都好像開始提升了。
乾元修行,想提升一層都是千難萬難,如果按經驗條來計算,一層的經驗條要比之前九層總和加起來還翻幾倍,想要看經驗條動一下都不容易,可這回似乎看得見的在動。
最關鍵的是……很爽。
不是身體的爽,是直抵靈魂的。
以前的雙修,由於修行所限,無法把靈魂都分出陰陽,可現在好像可以了。
那種靈魂交融的感覺,勝過人間無數,足以讓人沉迷不起。
這是……什麼情況?
秦弈慢慢地從入定之中醒來。
眼睛還沒睜開,就感到了身體的觸感。好像被一個很柔軟的身軀環抱著,嘴唇上有香軟的觸感,仿佛有清氣從對方口中渡過來,進入經脈肺腑……
這就是太陰之氣的來源?
而身周環繞著極為柔和生機的氣息,仿佛孕育一切生靈的根本,很像在建木結果之時感受到的那種蓮花之意。
這是哪裡……
誰在親他……
秦弈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嶽夕姑娘……正緊緊抱著他,兩人雙唇對接。周圍是綠色的壁壘環繞,好像被包在什麼未開的葉蕾裡麵……
嶽夕也沒有動作,就是雙唇貼著,檀口微微張開一點點,兩人之間有陰陽之氣交相往返,很明顯是在進行某種雙修治療。
理論上不涉愛欲。
可這……
隨著秦弈睜眼,曦月也似有所覺,同樣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視了一陣子,秦弈本想問明白點,曦月搶先開口了:“療傷就療傷,少廢話。”
“誒等等……”這麼刺激的療傷我當然很願意啊,但是能不能先把狀況說明白,比如這是哪裡,我需要怎麼配合?
秦弈一肚子話沒說出來,後仰了一下離開她的唇,想說清楚些,曦月怒目圓瞪:“你要是想說請自重之類的屁話,我就把你切了!”
“沒有沒有。”秦弈伸手摟了過去:“其實親親不是這樣貼著的。”
“呸!”曦月一把拍開他的手,憤怒地揪住他的衣領,往後摜在葉壁上:“這是療傷,你這滿腦子齷齪的還是不是修仙者了?”
秦弈神色古怪地舉手投降。
曦月心中那個羞惱真是彆提了。
其實她這話並不完全是嘴硬。無相心境,原本還真不會糾結太多的,該做就做,瀟灑無比,覺得是對的就行,這確確實實是療傷。
但她和他……不一樣啊。
明河的關係在那兒,這個操作怎麼想都很那啥。
糾結了大半夜不知道該不該和他以這樣的方式療傷,可回頭見到他神色蒼白的虛弱模樣,心中柔軟下去,暗道他傷成這樣豈不都是為了自己?要是沒有得到妥善的治療,他可能傷及根本,說不定將來修行都很難再有寸進,甚至倒退……那自己於心何忍?
也許在秦弈心中這是一場互助,沒錯,他是認為,是她嶽姑娘先不顧安危地擋在左擎天麵前救他,所以互助至今,他自己心裡沒當成什麼英雄救美看待。可無論是戰友互助也好,是英雄救美也罷,她曦月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對方付出至此,而自己為了點臉皮,坐視他傷重不問。
那是真的做不出來。
有違道心。
那就療傷吧,兩人包裹在葉中,陰陽調和,可孕生機。
隻是療傷,雖有皮囊相觸,彆著相就行。
原本曦月並不覺得秦弈會先醒,他那點修行……隻要自己該施的療傷之法施完了,裝作沒事人一樣往旁邊一坐,他也不知道發生了啥,這就沒事了。
結果還是超出了預估,他對混沌之意敏感就算了,對這種草木生機也敏感無比,居然在預估的時間內醒了。
被他看見了,這怎麼辦?
這男人和一般修仙的人不太一樣,滿腦子凡人思想,男女之思濃得滿溢,他可不會把這當成純粹的修行。
他是不是會當自己在偷親他,會故意得了便宜還賣乖地來一句請自重?
或者會不會當自己暗戀他,反客為主的主動出擊了?
其實秦弈第一時間還真沒這麼想,真正著相的是曦月自己。
曦月才不會這麼認為呢,羞惱無比地揪著他的衣領摁在壁上,惡狠狠道:“一醒來就動手動腳,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色胚,我就……”
秦弈神色古怪:“明明是你趁我睡覺那啥……”
曦月都不知道怎麼跟他辯,索性“嗬”了一聲,挑著他的下巴,眯著眼睛道:“那又如何,小弟弟,我看你可愛,玩一玩不行麼?”
“哈?”秦弈瞠目結舌。
畫風忽然變了,可秦弈撓撓頭,發現這才對。
嶽姑娘一直都是灑脫縱飲的東方不敗啊,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媳婦。
見秦弈那呆頭呆腦的表情,曦月忽然覺得輕鬆下來。
跟他爭什麼療傷還是偷親啊,有意義麼?親就親了又怎樣?糾結得小姑娘一樣,都不像自己了。
還是這個方向得勁兒,曦月渾身舒泰,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玲瓏身段儘顯無遺:“雙修之法,演世蓮葉,對你療傷有益,對我又何嘗不是?看你順眼,親就親了,廢話少說,把手放下來!”
“啊?”秦弈呆呆道:“放、放下來乾嘛?”
“五心向天,老實坐著,老娘功法還沒運作完呢!”曦月一把扯下他撓頭的手,摁在蓮座上,身子忽然湊近,雙唇近在咫尺。
“小弟弟,乖乖聽姐姐的話,大家有好處,也有你的甜頭。彆動手動腳,小心我揍你。”
秦弈悲憤莫名:“我是角先生嗎?”
曦月愣了一下,眼睛笑成了月牙:“你可以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