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摸出了曦月給的地圖。
地圖是地形示意,哪裡有稍大的島,哪裡有冰洋漩渦,哪裡是極寒之意,哪裡的氣息特彆混亂,哪裡有些什麼特殊產出等等,很是詳儘。對於無相陽神,神念瞬間製作一個這樣的地圖標識簡直太過容易。
並沒有標注過什麼人群聚居,說明曦月當初來此遊曆也沒見過人的。
其中倒是標注了一個地點,斬冰魔於此。
寥寥一念,倒是把老道姑的霸氣給凸顯了幾分,要是腦補一個冷酷禦姐斬魔而去,下方死海怒號,身後冰凜破碎,那倒是挺帥氣的風景。
可惜腦補一個橘皮老道姑在念咒的話那就……
算了。
嗯,冰魔……
此世沒有魔族這種東西,所謂的魔,狗子就算個典型代表。
雖然在棒棒麵前被錘得狗一樣老實,秦弈依然可以想象身為饕餮獨自在外的話會是什麼表現,那可絕對不是好東西。
不過現在狗子好像變了點,不知道和神性缺失是否有關。
另外稱魔的,秦弈記憶中基本都是和嶽姑娘在一起的時候麵對的。大荒共誅過一隻炎魔,困於昆侖之後麵對的暗影獸,其實也就是暗影之魔。他療傷時,嶽姑娘還獨自弄死了一隻風魔。
這些比狗子低端得多了,但性質其實是類似的。
世間萬物都有兩麵,人也一樣,一念是佛,一念入魔。
火能供人溫暖,也能焚滅一切。把負麵的凸顯出來,聚而成靈,那就算是魔。魔不是一個獨立種族,而是萬物的負麵意誌凸顯。
一般情況下,這種東西容易誕生於血幽之界,那種鮮血枯骨與無邊幽暗,就是誕生魔性的土壤,所謂地獄或者深淵便是如此。當初那隻炎魔,嶽姑娘說過,就是因為幽冥在複蘇,起到了一些牽引作用導致的。
若是幽冥徹底整合,恐怕會誕生很多魔性的生物出來,而且可能會比較強大。如今的位麵碎片格局所限,原生物都不算很強。
眼前這個地方,確實是可能誕生魔的,近似幽冥意,而且各種交疊扭曲,和昆侖之底也有一定程度相近。
不過昆侖底下主要是時間的扭曲,這裡主要是空間,什麼不同性質天南地北的地方都能交疊在一起,怪異無比。
最能誕生魔的地方,肯定是扭曲交疊最嚴重的地方。
秦弈收起地圖,轉頭問流蘇:“我們去看看那個斬冰魔的地方?那地方還標注有寒蕈花出產,這東西不錯,也可以摘一些煉丹備用。”
流蘇點頭。
雖然斬冰魔的地方不代表冰魔誕生地,人家冰魔又不是不能到處逛……反正來這裡也算一場曆練,收集些東西總也不虛此行。
一行人向標注所在飛去,身後羽裳道:“夫君,我很好奇誒,既然此地有冰魔之類的生物,為什麼不會出而肆虐,人間都沒聽說?”
“呃?”秦弈倒是被問愣了一下。
對啊,看小說玩遊戲太習慣了,對什麼怪就在什麼地方挺淡定的,羽裳沒受過這種荼毒,第一時間就想為啥人家不能出去彆處玩的?人間就沒被肆虐過?
安安道:“應該是因為天樞神闕坐鎮在冰原吧?”
秦弈頷首道:“應該是的,世間各家仙宗還是頗有肩負斬妖除魔之責的意思,當年明河還跟我打比方,她們是在保人世太平的戰士來著。可見這種舉措對她們是常規了,壓製得這些妖魔鬼怪不敢輕易冒泡。”
其實就連巫神宗和萬象森羅這些魔宗沒法肆虐,都是正道牽製的結果,否則魔宗那麼多,像血煉宗之類的煉血為修,還有其他萬魂為幡之類的祭煉,凡人怕是早被殺光了……
羽裳還是繼續問:“那為什麼不索性除根?”
“除不掉。”這回是流蘇回答:“當年妖劫之後,人類修士肯定想除去裂穀妖城,但搞不過你家先祖的遺體威能,故而護佑妖類殘存……而眼下這種地方,必然是會不斷滋生魔物,不可能根除。駐紮看守倒是有可能,就看他們有沒這心了。”
長期在這種地方駐守,又危險又荒蕪的,無異於一種放逐。恐怕讓人家天樞神闕派人駐守也不是很現實,不過天樞神闕本身就堵在南下之路上了,倒無需多此一舉。
某種程度上看,這裡倒有點像天樞神闕固定的曆練之所了呢,雖然沒圈定讓彆人不許來,但一般人本來就不會往這來。倒是天樞神闕弟子到了一定修為之後,常規就會選擇來這吧。
所以曦月來過,如今明河也來了。
不管怎麼說,以天樞神闕為代表的正道護佑人間,這是真有實際大功德的。不過秦弈總覺得,這說不定是曦月明河一係的專屬功勞,因為天樞神闕整體之道就不像肯乾活的……
所謂觀而不涉……
確實是個矛盾且精分的宗門,左擎天沒說錯。
眾人一邊閒談,身形卻也沒停下,過不多時已經到了曦月斬魔之地。
舉目都是破碎冰山,大大小小的碎塊遍布海麵,其中還能見到像是手足一樣的冰塊,巨大無比。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形狀呢,還是冰魔的肢體浮沉。
如果是後者,那這冰魔當初很厲害啊,這麼多年過去了,身軀還未化儘。
秦弈落到一截冰臂上,蹲身觸摸了一會兒,低聲道:“確實是冰魔之軀,還能感受到殘留的魔性。”
流蘇道:“靈性已滅,要再生也是其他冰魔新生了,老道姑還是有幾分手段的。這個已經隻是個冰山,說不定它身上還能長寒蕈花。”
“一個蛋疼的地方……”秦弈起身環顧了一圈,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因為這個地方張不開神識,四處冰霧沉沉,神識最廣可達範圍不會超過十裡遠。
對於如今磨煉神念替代眼睛作用的秦弈來說,動不動千裡感知,如今反倒不習慣了。
這十裡範圍內,沒有寒蕈花……
曦月記載有寒蕈花,肯定沒錯,但至少這十裡內沒有。
如果隻是尚未找到還好說……如果是真沒有,說明……被人摘了?
真有人聚居在這種地方?
此地非常冷,冷得滲透骨髓。在場全部都是乾元以上,居然都能感覺到冷意,有抱臂的衝動。要是暉陽呢?會不會瑟瑟發抖?再低些的?直接凍死在這裡都有可能的。
果然是一個蛋疼的地方。
但這樣一個蛋疼的地方,卻可能真的有人……
“大家四散找找。”秦弈低聲道:“找寒蕈花不是目的,確認人跡才是本質。一定要注意安全,以此地為中心坐標,間隔不要太遠,有什麼不對立刻呼叫。”
羽裳安安都點點頭,左右散開了。
大家的神識都超不過十裡,各自尋找的範圍也大不起來,隻要不離遠,光是喊一聲都能讓所有人聽見,問題不大。
就流蘇不散開,還是蹲在秦弈肩膀上。
秦弈斜眼看它。
流蘇哼哼道:“那倆是侍衛丫鬟,怎麼著,你想我也聽你使喚?”
秦弈無奈道:“現在是團隊探險協作呢,你想的是什麼鬼玩意?”
流蘇伸手前指:“我坐鎮中心,小弈子,你往那個方向看看!”
“好好好。”秦弈壓根懶得跟它爭這個,往前探索而去。
不知道當初冰魔臨死是發生了怎樣的大爆炸,巨大的身軀炸得到處都是,往前百裡都能看見一個大腳掌在海麵上飄啊飄的。
秦弈左右還是看不見寒蕈花,心中卻越來越違和。
總有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
可這周圍就算有人,神識窺伺也該能被自己立刻捕捉到來處才對,可這種窺伺感不知何來,找不到源頭,就跟錯覺一樣。
是因為身處謎地的心理錯覺嗎?
秦弈低頭下望。
下方正對著一個圓溜溜的冰球,在黑色的海水裡散著幽幽的冰藍之色,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