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0章舍不舍得殺
21世紀的帶薪打工是開玩笑,二戰時期可不是,尤其對於意大利、匈牙利這些軸心國家來說,如果現在給他們一個更改陣營的機會,無論讓他們付出多大代價他們都願意。
法國雖然停止了抵抗,有戴高樂的自由法國,和南部非洲的力挺,法國依然可以算進盟軍陣營,從而成為勝利國,有機會參與瓜分勝利果實。
雖然整個歐洲都已經被打成稀巴爛,沒有多少勝利果實可分,但能夠保住海外殖民地,就已經足夠讓法國人慶幸了。
輸掉一戰的德國,失去了所有海外殖民地,所以小胡子上台前那段時間,德國才那麼艱難。
如果當時德國還擁有海外殖民地,那麼就算揮淚大甩賣,也足夠讓德國度過最艱難的階段。
澳大利亞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抱緊了南部非洲的大腿,所以免費提供勞動力根本就不是個事。
至於美國人,您哪涼快去哪兒待著去吧。
要對戰俘進行公審這個消息並不是什麼秘密,看守日軍戰俘的澳大利亞官兵,也會在工作期間討論這個問題,焦點是安琪手中的那個名單。
5700人並不是個小數字,其中包括絕大部分被俘軍官在內。
日本軍官在日軍內部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以至於澳大利亞人管理戰俘營,也要依賴部分日本軍官的配合,很多戰俘營內的低級職位,甚至是由日本軍官擔任的,盟軍即將公審戰俘的消息傳出後,不可避免的對戰俘營的穩定造成影響。
“至少有一點麥克阿瑟將軍沒說錯,等戰爭結束後,我們對日本的統治,離不開日本人配合。”負責管理戰俘營的懷特少將也來找安琪,目的和麥克阿瑟一樣,希望安琪能縮短名單。
罪大惡極的肯定不能放過,就算安琪放過他們,懷特也不會讓他們走出戰俘營。
並不是所有日本軍官都罪大惡極,其中很多人並不在一線部隊任職,手上沒沾盟軍的血,這些人在戰俘營內表現也不錯,不僅協助守軍對戰俘進行管理,而且還幫忙維持戰俘的情緒。
否則40萬戰俘減少到30萬,日本人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年美菲聯軍戰俘營,還曾經多次組織過越獄呢。
“你忘記那張照片了嗎?”安琪對待懷特還是比較有耐心的,畢竟跟麥克阿瑟相比,懷特勉強可以算是自己人。
“時刻不敢忘記!”懷特對日本人仇恨不比安琪少多少,所以當初才得到安琪的信任去管理戰俘營。
也正是因為管理戰俘營的這段時間,讓懷特的思維發生了一些變化。
把戰俘殺光固然解恨,可之後怎麼辦,難道要把所有日本人全部殺光?
連安琪都沒有這麼暴虐。
“我的想法是,將日本改造成新型的殖民地,讓日本人永遠為我們工作,為我們創造財富,這樣一來,我們就需要一些日本人的配合,與其到時候從日本尋找,不如從俘虜中挑選一些更容易控製的人,赦免他們的罪行,讓他們幫我們去管理其他日本人。”懷特也有一顆殖民日本的心,不過他的出發點跟麥克阿瑟就很不一樣了。
安琪看向懷特的目光略冰冷。
懷特直視安琪,目光坦然。
“在剩餘的俘虜中挑選也一樣。”安琪的思維跟懷特還是不太一樣。
安東雖然身居高位,對安琪並不溺愛,安琪之前在羅克身邊工作,羅克對安琪的要求也很嚴格,所以安琪身上,並沒有太多紈絝子弟的惡行。
懷特來自一個古老的蘇格蘭貴族家庭,自幼接受的同樣是精英教育,否則也沒有機會成為將軍。
“日本是個等級森嚴的封建國家,您應該注意到,貴族成員在日本國內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如果能有他們的配合,那麼我們將更容易實現對日本的殖民——”懷特直言不諱,改造之類的托辭就不說了,本質就是殖民。
這也對,跟英國那樣的半封建國家相比,南部非洲才是真正的民主國家,所以安琪對於日本的社會結構還真不太了解。
日本的貴族子弟如果從軍,肯定不會從列兵乾起,最起碼也是軍官。
安琪現在大筆一揮,要把所有被俘的日軍軍官處死,那麼接下來,戰俘營的管理也會出問題。
日本人確實很能忍。
俘虜的工作強度那麼大,生活環境那麼惡劣,死了那麼多,剩下的人之所以還能忍耐,就是因為他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現在將軍官全部處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有沒有名單?”安琪被懷特說動了,他也不願意以屠夫的名義名留青史。
懷特確實是早有準備,從上衣兜裡掏出一份名單遞給安琪。
安琪接過來打開,第一個名字叫武內寺。
武內寺來自日本著名的武內家族,其實隻看這個名字就知道,隻要是有姓的,在日本基本上都是貴族出身。
古代日本人沒有姓,隻有名字,所以很多日本的名字就叫大郎二郎三郎,跟南部非洲的老大老二老三差不多。
1870年,為了征兵、征稅、製作戶籍等的需要,日本政府頒布了《平民苗字容許令》,容許包括以前不準擁有姓氏的平民在內的所有日本人擁有姓氏。
不過已習慣有名無姓的日本平民對此並不熱心,故創立姓氏的工作推行緩慢。
因此,到1875年,日本政府又頒布了《平民苗字必稱令》,規定所有日本人必須使用姓氏。
從這時候開始,日本平民才有了姓。
武內寺的履曆很出色,他曾經留學英國和美國,有一個英文名字叫富蘭克林,世界大戰爆發後,武內寺應征入伍,不過他是一個反戰主義者,沒有前往一線部隊服役,而是在後勤部隊工作,在馬尼拉戰役中主動逃離戰場,後來被當地人俘虜。
也正是因為被當地人俘虜,所以武內寺才逃過一劫。
以馬尼拉戰役的殘酷程度,不管武內寺是被南部非洲遠征軍俘虜,還是被美軍俘虜,都難逃一死。
由於曾經在歐洲留學,武內寺的英語很不錯,他是貴族出身,漢語也學得不錯,還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所以才被懷特選中,目前在第一戰俘營擔任第二勞動隊副隊長。
正隊長是由澳大利亞人擔任的。
不過正隊長隻負責下達工作任務,管理勞動隊的工作,實際上是由武內寺負責。
懷特去見安琪的時候,武內寺正在安撫人心惶惶的日軍戰俘。
並不是每一個日本人都心存死誌,願意為國王效忠,死後成神。
那些個心存死誌的,要麼已經戰死,要麼在試圖逃離戰俘營的時候被守軍擊斃,要麼因為罪大惡極被關在地牢,連外出放風的機會都沒有。
放風指的就是離開戰俘營工作。
盟軍即將公審戰俘的消息傳開後,對戰俘營造成的影響非常大,包括武內寺在內,所有人都不知道安琪手中的名單有多長,於是各種版本的流言不脛而走。
“怎麼可能會將我們全部殺光呢?我們努力工作,為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亞人創造財富,即便有人要將我們殺光,也更可能是美國人,不會是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亞人。”武內寺真不是天真,相反他很聰明,知道要在戰俘營活下去,就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美國人身上。
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亞人是不可能犯錯的,隻有心狠手辣的美國人,為了報巴丹死亡行軍的血海深仇,才會舉起屠刀。
“我聽人說這一次的公審,就是南部非洲人組織的。”一名叫鬆下河的小隊長渾身顫抖,日本人不僅跟美國人有仇,跟南部非洲華人的仇恨更是大到無法化解的程度。
這一點在馬來戰役和菲律賓戰役中就已經驗證過了。
現在戰俘營裡的日軍戰俘,都來自太平洋戰爭後組建的日軍部隊,而且是從來沒有去過對麵的,才有機會走進戰俘營。
那些39年之前組建的老牌部隊,尤其是參加過侵華作戰的,哪怕是後來的補充兵,從來沒有去過對麵,也是在被俘之後就全部處死,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這裡麵肯定也有冤枉的。
不過在世界大戰背景下,沒有人關注這些。
“你曾經親手殺死過盟軍官兵,或者是平民嗎?”武內寺問鬆下,這個問題很關鍵。
武內寺入伍三年,從來沒有開過槍,他是貴族,也沒有人追究這一點。
“當然沒有,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裡。”鬆下暗自慶幸,手上沾過血的,隻要還活著都在地牢裡呢。
“那你就不用擔心,南部非洲是全世界最發達的國家,也是最文明的國家,他們不會濫殺無辜——”武內寺這話說的自己都心虛。
“如果不會濫殺無辜,那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來自菲律賓的新移民,根本就不是軍人的大橋淚流滿麵。
戰俘營裡不僅有戰俘,而且還有戰前移民東南亞的新移民,他們都和武內寺一樣,是被菲律賓人送過來的。
神奇的是,被菲律賓人送來的“戰俘”隻有男性,至於女人和財產——
大概是被菲律賓人分了吧,這種事菲律賓人也擅長。
“你會在這裡,是因為你需要贖罪,作為大日本帝國擴張的受益者,我們所有人都有罪。”武內寺反省的很徹底,安琪要是在這兒,都得給武內寺點個大大的讚。
這裡麵還有澳大利亞人的功勞。
管理戰俘是個技術活,隻靠簡單粗暴是不行的,還得做思想工作,讓戰俘認清自己的罪孽,心甘情願贖罪才行。
方法當然也簡單。
盟軍在和日本戰鬥的過程中,繳獲了很多日軍自己拍攝的文字圖像資料,視頻和照片都有。
遠的不說,單說巴丹死亡行軍,相關的照片就有上千幅,也不知道日本人花這麼大代價給盟軍留下證據是圖個啥。
多半是為了用於國內宣傳,要呼籲那些年輕好戰的日本人入伍,總得給他們點刺激。
現在這些圖片和視頻,就成為教育日軍戰俘的最佳工具。
戰場上刀槍無眼,死了怪自己學藝不精,不能怪彆人。
對放下武器的戰俘下手,甚至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隻能用禽獸不如來形容。
這根德國人和俄羅斯人打城市攻防戰,死傷的那些平民還不一樣,那些算是誤殺,日本人把平民集中起來屠殺這種行為,無論以什麼標準來衡量,都是妥妥的反人類罪。
當然了,這些暴行,放到日本政府的口中,就是大日本帝國統治亞洲的地位體現。
地位就是我想什麼時候殺死你,就什麼時候殺死你。
想用什麼方式殺死你,就用什麼方式殺死你。
“我來到菲律賓,和妻子努力工作,獲得微薄收入照顧我的四個孩子,帝國發動戰爭獲得的利益,跟我沒有絲毫關係,為什麼我也有罪?”大橋還是想不通,他內心深處甚至已經以菲律賓人自居了。
這個年代的菲律賓人,可是美國人。
“身為日本人,隻要你體內留著日本人的血,那麼你就有罪。”武內寺被美國人洗腦的也很徹底。
美國針對黑人的判斷,有個所謂的“一滴血原則”,哪怕你表麵上跟白人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彆,隻要你祖上有黑人,體內有黑人基因,那麼你就是黑人。
這一點放在日本人身上當然也能說得通。
大橋或許是無辜的,可在當下,沒有人去調查大橋說得是不是真的,即便真的也不會有人為大橋網開一麵。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沒有人能幸免。
“所以我們就該死嗎?”鬆下河還是無法接受,這又是什麼狗屁理論。
“當然不,不過結果並不取決於南部非洲人或者澳大利亞人的憐憫,而是取決於我們自己。”武內寺堅決做一條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亞人的忠犬,然後再看南部非洲人和澳大利亞人舍不舍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