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譚子隻是望仙館的粗使太監,算不得心腹,因此也就沒有太高的忠誠度,進了慎刑司,還沒用刑就直接招供了,說是高常在給了他三百兩兩銀子,讓他尾隨賈答應,趁機推賈答應落水。
“那就傳高常在過來問話,好歹她也是有位份的嬪妃,總要給她辯解的機會。”姚佳欣如是說道。
裕妃皺著眉頭,一幅嫌惡的樣子,“這高常在素日裡溫婉謙順,怎的竟做出這種事?”
姚佳欣幽幽道:“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
約莫小半個時辰,高常在便被帶到了碧桐書院。這高氏,曾經是小年糕身邊的宮女,被小年糕賜名合璧,後來又被寧妃“慧眼識珠”,舉薦了四爺陛下枕席,還給改名叫晴柔,至於其本名似乎是小荷。
這高氏趕上了大封六宮的機會,沾了寧妃的光,才晉了常在的位份。如今的年紀雖不及賈答應年輕,但也還未滿雙十,如花骨朵一般嬌嫩。
這般年輕,不甘心失寵,也是人之常情。
看著柔柔弱弱跪在底下的高常在,姚佳欣並無半分憐意,忍不住冷笑道:“你倒是出手大方得緊,一下子就是三百兩白銀!你這個常在一年俸祿才五十兩。”——也就是說高氏一下子拿出了六年的薪水!這麼大手筆,也難怪那小譚子敢於鋌而走險。
高常在瑟縮俯跪,她低聲怯怯道:“婢妾的母家時常送些銀錢入宮,故而婢妾有些積蓄。”
姚佳欣挑眉:“這麼說,你是認罪嘍?”
高常在忙磕了個頭,怯弱地道:“皇貴妃娘娘麵前,婢妾不敢撒謊,的確是婢妾收買了小譚子。”
說著,高常在又急忙道:“但是婢妾絕非是要害賈答應性命,婢妾隻是想讓賈答應落水染上風寒,病上一段日子罷了。隻要她病些時日,婢妾就有機會複寵了。”
姚佳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福海的水那麼深那麼冷,你就不怕賈答應因此溺死?!”
高常在急忙辯解道:“不會的,因為婢妾早就知道,賈答應熟識水性,她不會溺死的。”
“哦?”姚佳欣眯了眯眼睛,審視地打量著高氏,“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賈答應熟悉水性?”
高常在低下頭,弱弱道:“日前,寧妃娘娘來望仙館看望海貴人的身孕,曾經隨口提及過,寧妃娘娘親口說,賈答應會水。”
姚佳欣眉心一沉,這事兒居然跟寧妃還扯上關係了?
這時候,王以誠快步進來,打千兒稟報:“皇貴主子,寧妃娘娘與海貴人求見。”
海貴人與高氏同處一宮,會過來求情倒也不稀奇,寧妃也這麼及時地趕到,就不免惹人疑竇了。先前,寧妃明明是那樣厭惡海貴人與高常在。
但姚佳欣也不好將人晾在外頭,寧妃體弱,海貴人有身懷龍胎,都是不宜怠慢的。姚佳欣忙道:“外頭風大,快讓她們進來吧。”
“嗻!”
片刻後,王以誠引著身形纖細的寧妃,以及體態見豐腴的海貴人走了進來。
“請皇貴妃娘娘安!”寧妃與海貴人一前一後屈膝見了個常禮,海貴人腰身已經醋了一圈,少不得扶著腰身行禮。
姚佳欣忙道:“免禮,都坐下說話吧。”
“謝皇貴妃!”
二人依次坐在了左側的椅子上,姚佳欣目光落在寧妃身上,“你來得正好,高常在說,是你告訴她賈答應會水的,可有此事?”
寧妃一臉溫柔地點了點頭,“臣妾的確隨口說過這樣的話。”說著,寧妃露出懊惱的神色,“都怪臣妾多嘴,臣妾也沒想到,高常在竟會叫人推了賈答應落水。”
海貴人也忙道:“皇貴妃娘娘,此事婢妾也可以作證。高妹妹她事先就知道賈答應會水,所以高妹妹並無害賈答應性命之心,隻是一時糊塗,還請皇貴妃娘娘從輕處置。”
姚佳欣淡淡掃了一眼海氏的腰身,“海貴人,你懷著龍胎,今兒又風大,你不該不出來的。”
海貴人低下頭了,“多謝皇貴妃娘娘關懷,不過婢妾胎像已經穩固。高妹妹與婢妾同處一宮,向來溫柔和順,求皇貴妃看在她是初犯,從輕寬免些許吧。”
說著,海貴人扶著腰身站了起來,鄭重地屈了屈膝蓋,滿臉都是懇求之色。
自打離了清瀾殿,海貴人與高常在的關係一直很是不錯,海貴人會再三求情,也是意料中的事兒。
姚佳欣淡淡道:“高氏如何處置,本宮自由決斷,你隻管好生養胎便是,彆的不必摻和。”
海貴人垂下了頭,向跪在一旁的高常在示意無奈的眼神。
海貴人這番姿態,是在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
高常在急忙咚咚磕了兩個頭,含淚懇求:“皇貴妃娘娘容稟,此事雖然是婢妾一手做下的,但這一切都是海貴人指使啊!”
一語出,姚佳欣不免微微吃了一驚,才剛重新坐下的海貴人更是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張圓潤和氣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憤怒之色。
高常在貝齒緊咬:“海貴人自打有孕,皇上雖賞賜不斷,卻很少去望仙館看望,反而多有召幸賈答應!貴人身懷龍胎,脾氣便愈發大了,她覺得是賈答應狐媚惑主,所以吩咐婢妾給賈答應一個教訓!”
海貴人又驚又怒,她急忙道:“皇貴妃娘娘!高常在……她這是在汙蔑婢妾!”
高常在急忙又磕了個頭,她含著淚水道:“婢妾所言句句屬實!海貴人已經被皇上和皇貴妃許諾封嬪,那便是婢妾日頭的頂頭主位娘娘!婢妾豈敢不聽從海貴人的吩咐?海貴人還說,隻要趁著天黑下手,肯定不會被察覺的!沒想到小譚子竟當場被賈答應捉住!一轉眼就供出了婢妾,證據確鑿,婢妾不敢狡辯!但這一切都是海貴人的主意啊!婢妾隻是聽命辦事,還請皇貴妃明察!”
姚佳欣:這小嘴皮子挺利索啊。
反倒是海貴人已經氣得漲紅了臉,一手指著跪在地上的高常在,氣得哆哆嗦嗦,“你、你——你胡說!”
姚佳欣神情淡淡:“海貴人,你懷著龍胎,可不能動怒,好好坐著。”
海貴人當場一怔,心下倒是安定了幾分,連忙應了一聲“是”,端正坐回了椅子上。
姚佳欣再度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高常在,“你方才的那些話,聽著倒是有些道理。但是——”
姚佳欣目光掃了海貴人一眼,“高常在,你說是海貴人指使你去‘教訓’一下賈答應,你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