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過十分,劉承宇哼著曲子,到達工作單位,在等待出入口的道閘時,他終於從後視鏡裡注意到後麵有一輛緊跟著他的寶馬車,還是一輛性能不錯的寶馬,是劉承宇以前最夢想擁有的車型。不過現在他有了超跑,自然看不上眼百分之九十九的凡人車。
就在他走神的這一刻,王誌華從寶馬上下來,走到他的車窗前,用手敲了敲玻璃。
這款跑車的車窗沒辦法單獨遙下來,要和外麵的人交流,必須打開整個車門,劉承宇隔著玻璃,看著這個陌生年輕男人,沒有多想,以為是單位新來的同事。畢竟是一個開寶馬的人,劉承宇下意識的認為對方是無害的,於是車門緩緩升起,他從車上下來,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王誌華盯著以前隻在網上視頻裡見到的酷炫車門和車內豪華內飾,極力掩飾住自己眼中的貪婪,他故作硬氣的問,“你是劉承宇?”
劉承宇點點頭,很疑惑,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而且仔細近看此人,劉承宇覺得他有一點土,就是那種剛從農村出來,還沒有完全融入城市的土氣。曾經劉承宇自己學生時代也是這樣的,可他在首都紮根近三十年,習慣、舉止越來越自然,連口音都變成跟當地人一樣。
前文說過,劉承宇不想了解關於劉嫚的事情,他手機上沒有微博、抖音這些常見的社交軟件,再說他這把年紀也玩不來這些東西。他並不知道昨晚發生在首都大學的鬨劇,以及網上熱到爆炸的頭條。
“你是哪位?”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王誌華看出劉承宇瞧不起自己,他本來就是帶著怨氣來的,一個害死他哥哥的人,沒有失業,還能在這麼好的單位繼續工作——即使是月薪6000+的事業單位,沒有關係的大學生也進不來,王誌華就想大學畢業後來這種單位上班。
而且劉承宇的精神狀態比他還好,雖然人有點瘦,但花白的頭發染成了全黑色,穿著時髦,手戴名表,腳上踩著黑色皮鞋鋥光瓦亮,背靠超跑,儼然一個富老爺的形象。
王誌華不明白,為什麼做錯事的人,態度還敢這麼囂張!還能開超跑!難道劉承宇不應該夾著尾巴做人嗎?
“我是王誌華,”他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果然,劉承宇毫無印象,他已經沒耐心再和這個無聊寶馬土鱉浪費時間,轉身要坐回車裡。
“王春華是我哥哥,我要來為我哥討公道!”
劉承宇的動作一頓,漫不經心的表情凝結在臉上,瞳孔猛然放大,大驚失色,險些握不穩車鑰匙。他腦海裡閃過一個滿臉血的男人,他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充滿了不甘和怨恨。
那是劉承宇把王春華送到醫院的時候,見到王春華的最後一麵,王春華就是這樣看著他,仿佛要看到他的靈魂裡去。他當時腳都嚇軟了,腦子亂遭一片,非常恐懼,所以他目送醫護人員把人推進搶救室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開醫院。
事情過去這麼久,很多車禍的細節,他都記不清了,唯獨記得王春華的眼神,更記得他的名字。劉承宇心裡一陣慌亂,他下意識的去看周圍的情況,他的超跑堵在道閘前麵,他後麵是寶馬,寶馬的後麵還有兩輛單位同事的車,門口保安早已把道閘放起來,看他的眼神,就是在催他快點走,不要堵路,影響單位車輛進入,不過保安敢怒不敢言,劉承宇是單位的名人,開這麼貴的跑車,他背後肯定有人啊。
“我不是賠了你們家三百萬嗎?你還想要什麼?”劉承宇用很冷硬很不屑的聲音偽裝自己的害怕。
“我們家後悔了,不該簽那份調解協議,不該為了錢讓我哥冤死在你的車輪底下,他連命都沒有了,而你不僅沒有得到一丁點的懲罰,逍遙法外,還過這麼好的生活,我不服,我哥的死,你要負責,你該去坐牢!”
王誌華是占理的一方,他的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激動,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劉承宇慌了,新單位除了新領導,沒有人知道他曾犯過事情,王誌華這是要砸他的飯碗啊!當然,砸飯碗是小事,他的名譽是大事,
他擔心所有人都知道他走關係,免除了一場牢獄之災。那樣,事情就鬨大了!本身他們就是在觸碰法律的紅線,是在打擦邊球,是見不得人的,一點也不光彩,即使拿著調解協議書,如果沒有提前打招呼,彆說賠償300萬,賠3000萬,法官照樣可以判他至少三年起的刑罰。
如果他酒駕的事情被公開,被所有人知道,那麼法院很可能迫於社會輿論,重新審理他這個案子,那個時候,前領導一定不會再幫他,孫一義也不會為他出力,張佩更不會為他出錢,他靠誰?
喻湛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劉承宇已經很信任喻湛,但他依然不敢肯定喻湛會在這件事上,幫助他、袒護他,同樣一件鋌而走險的事,第一次掩人耳目成功了,再做第二次,除非喻湛有通天的本領,才能疏通所有關係。而他們隻是認識了一個多月,喻湛和劉嫚又沒結婚,憑什麼為他付出這麼多?
劉承宇這麼一分析,心頭涼了一截,他對王誌華怒斥道,“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堅決不承認,不再理會王誌華,上車欲走。
王誌華大喊,“你彆想跑!”同時用力拉住他的胳臂,按理說,五十多歲的劉承宇肯定不是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的對手,但他硬是狠狠把王誌華甩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門、啟動汽車。
王誌華反應也很快,拉住車的後視鏡,此時劉承宇已經啟動汽車了,他明明知道王誌華扒在他車上,卻毫不猶豫的狠踩油門。
超級跑車的起跑速度是很驚人的!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王誌華就被拖行了幾十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