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家(1 / 1)

從1983開始 睡覺會變白 1214 字 2個月前

伊蓮想做鞋,但老板沒時間跑,生產能力也不足,頂多是個大點的作坊。

而李程儒渠道成熟,能找到最便宜的原料和人工。

他屬於倒騰服裝,乾了好幾年覺著不是事,特想找個地方安家落戶。原本看中勸業場了,但經許非一分析,十分認同終端銷售的理念。

積攢積攢,等實力夠了建個服裝城,這才是大買賣。

倆人聊的來,可生意歸生意,沒到倒頭就拜的地步。許非等於找了個生產方,自己拿款式,李程儒給他供貨,錢貨分明。

轉眼進入七月,酷暑來臨。

伊蓮服飾的營業額迎來井噴,夏季衣服永遠比冬季好賣,價格相對便宜。

許非把潘虹的大照片貼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劉貝、曹影慘遭掉番,跟釵黛一同歸到過氣女明星行列。

這年頭哪有什麼肖像權和代言人概念,一次算一次的帳,他還準備拍一支電視廣告。

早晨,百花胡同。

上班的都上班了,陳小旭孤零零坐在院子裡,腿上睡著貓,貓上墊著書。

看了一會,她老覺心神躁動,而且頭頂的石榴枝抽下來,不停在眼前晃呀晃呀。她索性站起身,找了把大剪子,哢嚓哢嚓開始修剪。

這兩棵樹在粗糙的栽培下居然沒死,堪稱頑強。

石榴有三茬果,一般留二茬,三茬不要,且四季都要修剪。開始都不懂,坐等吃石榴,結果不是蟲的,就是病的。

現在明白了,時常護理,都盼著秋天能吃上。

小旭修剪了幾下,又掃掃院子,忽聽外麵敲門。

“吱呀!”

“這是今天的報紙……”

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姐姐遞過兩份報,又摸出一遝信,“有您三封信。”

“三封?哦,謝謝。”

“您收好,我先走了。”

姐姐騎了幾步,回頭笑:“黛玉真好看。”

“……”

小旭抿嘴,關門看信,居然是一個地方寄來的,收件人是她、張儷和沈霖,落款:深城大學。

拆開一瞧,大意是深城大學搞了個藝術進修班,招她們過去念書,待遇優厚。

進修班?

小旭方細看一遍,又有人敲門。

“呀!”

她打開門,見那張笑靨如花且疲憊的臉,立時撲過去,“不說下午到麼,怎麼這麼早?”

“臨時改了火車,分批回來的……”

張儷穿著一件很清涼的短袖,露出兩條勻稱的膀子,這兩條膀子圈住一截細腰,“好了好了,怪熱的。”

“我幫你拿。”

小旭這才分開,提了件行李進屋。

“你都胖了。”

“瞎說,我每天從早忙到晚,怎麼會胖?你在家養著才白白胖胖的。”

“你吃飯了麼?”

“不太餓,就是累呀……”

張儷看到熟悉的臥室,繃著的勁兒也一泄,撲到床上慢慢變軟,“這兩個月沒睡過一天好覺,再呆下去就死了。”

“你好好躺著。”

小旭挨在床頭,給正了正枕頭,姑娘翻過來,合著眼,確實憔悴不少。

“家裡有事麼?”

“沒什麼大事,就辦了場龍燈會……對了,有我們的信。”

她簡略說了說,對方疑惑道:“學校什麼意思,答應就能去麼?”

“應該是,兩年進修班,沒文憑,估計想找點名人粉粉臉麵。”

“那有什麼專業?”

“導演和表演。”

“……”

張儷睜了下眼,又閉上,“對我沒什麼用,當不來導演也當不來演員,你去麼?”

“我才不去,我準備去廣播學院。”

沒旁人,小旭也湊到耳朵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又齊聲嬉笑。

聊了一會兒,她見對方聲音細弱,有睡著的意思,遂閉了口,歪在旁邊瞧。說胖是瞎話,真的瘦,且黑了幾分。

頭發乾燥燥,許是在火車上悶的,短袖應在魔都買的,以前沒見穿過,款式還不如店裡。

領口解了顆扣子,脖頸抹著細汗,還有兩條紅繩。

嗯?

小旭伸手一劃,帶出一塊玉來,晶瑩剔透,是隻寶瓶。

“……”

她端詳著這塊玉,又看了看張儷,輕輕放了回去。

………………

“大新聞!大新聞!”

“哈哈哈!”

大菊胡同,休息時間。一個工作人員突然跑過來,高聲嚷嚷:“哎哎,都彆吃了,據可靠消息,藝謀跟阿麗搞在一塊了!”

“啥?”

“就那個藝謀?”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我一記者朋友說的,明天見報。而且不僅搞在一塊,男的正鬨婚變呢!”

“哎喲,評委會得悔死!”

“哈哈哈,這下熱鬨了!”

片場頓時議論紛紛,連葛尤這等正經人都倍兒起勁。唯一淡定的自是許老師,表示我二十年後就知道這個八卦了。

誒,這個說法有點語病。

就在前幾天,第11屆百花獎、第8屆金雞獎剛剛揭曉。

張國師由於塑造了《老井》中的孫旺泉,一人捧走了雙影帝,同時《紅高粱》還拿下金雞獎最佳影片。影後則是潘紅。

風頭無兩啊!結果嘩啦一下,崩了。

此事件最直接的結果,便是催生出了那部《古今大戰秦俑情》。

程小東正在籌拍這部電影,原著和編劇是李碧華。李碧華覺得張國師有秦俑的氣質,先說服了嘉民娛樂公司老板韓培珠,韓培珠又趕到京城《代號美洲豹》片場,勸說張國師。

片方許諾,隻要你點頭,女主角就是鞏麗。

張國師為鞏麗著想,跟香港團隊合作,對將來有好處。而且他婚變鬨的全國皆知,現代陳世美,不說人人喊打也差不多。

所以他想找個地方避一避,有個跟鞏麗相處的空間。

大家興高采烈,半天停不下來,因為本集拍的正是陶蓓走穴,認識一吹逼,說籌備《紅高粱2》……

“許老師,許老師!”

陳彥民湊過來,“這新聞太應景了,還是改回去吧,彆《紅高粱2》,叫《綠高粱》多好。”

“《紅高粱2》還能說調侃,《綠高粱》就指著鼻子罵了,都在一個圈子裡混,留點餘地好做人。”

“行吧。”

陳彥民去了。

許非繼續坐在專屬椅上,偶爾嗑一塊糖,過著樸實無華且枯燥的製片人生活。

人為不如製度,他先弄了一套紀律性的東西,比如簽到打卡,然後是一套責任人章程。服、化、道、車輛、飲食等等,每項都有明確負責人,出了問題,誰簽字找誰算賬。

算賬的方式也簡單,嚴重的直接踢出劇組。

大部分人都有編製,他沒權懲罰,踢出劇組就夠受了。他灌輸的思想就是,每個人都很重要,但每個人在我這裡,都不是無可替代的。

《胡同人家2》開拍至今,進展順利,可除了文藝青年那兩集,他都沒有過多參與。

不夠勁兒。

他不能未卜先知,所以在等,等那個政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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