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出本書吧(1 / 1)

從1983開始 睡覺會變白 1665 字 2個月前

中午,京台辦公室。

原本的桌椅已經挪走,換成了條桌和板凳,中心全員上陣在裡頭忙活。

大體格局很像小學的元旦聯歡會,最前麵一溜桌子,供演員就座,三麵貼牆各有一溜,中間圍著空場。

牆上還掛著橫幅,“《胡同人家》新春茶話會。”

趙寶鋼大聲嚷嚷,一派包工頭氣質,“每桌一個壺,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茶葉。沒有的往裡加,上好的紅茶啊,彆拿高碎糊弄人。”

“告訴食堂熱水得管夠,彆喝到一半沒水了,丟人現眼。”

“點心、水果都擺上,每桌一盤。”

“還有那個字,哎……”

趙寶鋼走到門口左側,牆上貼著一幅毛筆字,“和樂融融,賓至如歸。”

“這誰寫的?”

“曉剛吧。”

“什麼詞兒啊?還和樂融融,一看我們就沒文化。哎,許老師!”

他把許非叫過來,許非一瞅,也搖頭,“沒靈魂,拿筆來。”

旁邊有人遞上毛筆,十分驚訝,沒聽說許老師會寫字啊?隻見那貨腰馬合一,刷刷幾筆注入靈魂,赫然兩個大字:

“還有……”

啊呸!

隻見紙上添了八個字:和氣致祥,談古說今。

趙寶鋼瞧了瞧,“詞兒還成,字不咋樣。”

“我又沒說用我的,那個誰,拿去給主任,請他寫一個。”

有人顛顛下去了。

約莫12點半,現場布置完畢,開門接客。

這個茶話會啊,就是喝茶清談,上午不行,上午沒氣氛。得午後,就些小點心,一幫人神侃,到傍晚溜溜達達回家,巴適。

1點鐘,陸陸續續來了。

大雜院的九位居民,幾家報紙的記者,京台自己的攝像師,外加五十名觀眾。光麥克風就準備了八隻,領導沒出席,怕嚴肅。

許非單獨弄了個座位,算主持人。他搭眼瞧著,忽見一個裹得跟麵包似的小姑娘進來,戴著陶蓓同款耳罩,非常精神。

辨認了幾秒,嗯?這不小桃紅嘛!

這妹子好啊,性格好,演技好,聰明伶俐,被皇阿瑪那個老騷貨圈住舌吻40秒……

略略略。

小桃紅現在是國家花樣遊泳隊隊員,偷看電視被罰寫檢討,不過抽獎得中,屁顛顛來參加。

東張西望,最後貓在一個角落。

等人差不多,許非打開話筒,“喂喂……安靜一下,我們開始了。”

“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們的新春茶話會,這裡有新聞界的朋友,有熱心觀眾,有電視劇主創人員,都彆拘束,目的就是跟大家見麵,聊聊天。

我是今天的主持人……”

“小劉!”

底下有人喊,惹得一片哄笑。

“什麼小劉?我叫許非,飾演民警小劉,也是本劇的製片人。我旁邊這一溜,應該很熟悉了。今天缺一位,飾演於蘭姑的李健群老師,正在外工作。她同時也是本劇的服裝設計,哎對了,《頑主》都看過麼?”

“看過!”

“那服裝設計也是李老師。”

哇!

眾人驚歎,因為劉貝的衣服,潘紅的衣服,以及那段時裝表演印象太深刻了。

跟著,一票演員自我介紹,每一位皆是掌聲如雷,到葛尤時更持續了半分鐘。葛尤露出板牙,略慌的擺手,坐兩次還沒坐穩。

“哈哈哈!”

又是一陣大笑,葛大爺的喜劇形象正慢慢確立,啥也不乾,往那兒一站就想笑。

開始都比較羞澀,在許非不斷活躍氣氛下,逐漸放開。

“我想跟韓老師說說,就是您在戲裡跟莫老師太搭了,我一直盼著你們來段黃昏戀,可惜一直沒滿足。”

“哈哈哈!”

韓影笑聲爽朗,“都愛看年輕人談戀愛,你倒好,老頭老太太搞對象有啥可看的?”

“怎麼沒有啊?”

莫岐接話,“最美不過夕陽紅嘛,要是給我換個老太太,沒準我就談了。”

這句詞,出自一首歌《夕陽紅》,同時是央視的一檔老年節目。許非小時候住姥姥家,沒少陪著看,“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夕陽是遲到的愛,夕陽是未了的情……”

當然現在還沒有,他寫在劇本裡的。

又一位觀眾站起來,滿臉激動,“尤哥,我能叫您尤哥麼?”

“成啊,你這歲數叫我哥我還占便宜呢。”

“我想問問,您跟劉貝在一起了麼?”

“你說戲裡還是戲外啊?我可是已婚的正經人。”

劉貝搶過話筒,“德性,我還看不上你呢?這位朋友,你問的是絕對機密,現在不能說,大家看到最後就知道了。”

帶他坐下,小桃紅醞釀半天,蹭的也站起來,“小貝姐姐,我,我沒什麼想說的,我就是特彆特彆喜歡你。”

“喲,妹妹真精神!”

劉貝眼睛一亮,這姑娘太喜慶了,笑道:“謝謝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是學生麼?”

“不是,我是練花樣遊泳的,正式隊員。”

“真棒,好好加油。”

“謝謝小貝姐姐!”

小桃紅樂嗬嗬坐下,心滿意足。

……

每個人都不冷落,西葫蘆和史胖子也有粉絲,曹影更是博得一眾媽媽們的喜愛,被誇的臉蛋通紅,氣喘籲籲。

初次麵對麵的激動過後,聊天變得專業起來,開始談劇情,談人物。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道:“我想問葛尤老師一個問題,前兩天的《文藝青年》,您在裡麵扮女人,我想問問您的感受或者心路曆程。”

“談不上什麼心路曆程……”

葛尤拿著話筒想了想,“一開始吧,有點抗拒,後來自己想明白了。就是白奮鬥緊跟著說的那段詞兒,這是演員的基本素質,所以沒什麼太大感受。”

於佳佳舉手,追問:“現在有些爭議,說這段戲低俗,您有想說的麼?”

“低俗?”

葛尤撓撓頭,一臉無辜,“我倒沒覺著,一部作品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多數人能喜歡,就說明我們……”

他見許非伸手要話筒,遂遞過去。

“我說一下啊!”

許老師開口問,“在場的朋友,有不喜歡這段戲的麼?”

眾人頓了幾秒鐘,還是那位中年男子舉手,“我就挺討厭的,也覺得低俗。”

“哦,您看過卓彆林的電影麼?”

“看過。”

“那您覺得怎麼樣?”

“非常非常偉大。”

“卓彆林也扮過女人。”

“……”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許非請對方坐下,繼續道:“男扮女裝,女扮男裝,是戲劇慣用的一種手法。利用性彆顛倒,來製造強大的衝突效果。

至於說低不低俗,我認為分情況。

白奮鬥被人忽悠,釋放天性,選擇扮女人出去,挑戰自我。首先它沒脫離故事,劇情本身發展到這裡了。其次,鏡頭和表演非常克製。

葛尤出來之後,並沒有什麼動作,就坐下來摘掉紗巾,故事繼續往前走。

這種情況,我不認為是低俗,是一種水到渠成的喜劇技巧。

那什麼叫真低俗呢?”

許非掃了一眼,招手道:“那個遊泳的小姑娘,你耳罩借一下。”

“……”

小桃紅指指自己,懵逼的遞過耳罩。

噝!

葛尤咯噔一下子,就見那貨轉過身,惡魔一樣,“來來,咱們現場演一段。”

眾目睽睽,不能拒絕,他隻好站出來,戴上粉紅色的耳罩。彆說,還挺合適。

底下已經開始樂了,這趟忒值了。攝像機趕緊對準,照相機也劈裡啪啦拍照。

“跟劇情沒太大關係,就像硬往裡塞了一段,偏偏還重點突出……”

他沒讓葛尤難堪,自己先扭了一下,身段妖嬈,不忍直視,嘴裡還在講解:

“眉飛色舞,搔首弄姿,打情罵俏,水性楊花……”

噗哈哈!

全場都在樂,還不是大笑,是笑到極致有點喘不過氣的那種沙啞,變調。

於佳佳覺得自己的腸子開始抽搐,小桃紅死死扒住桌子,一抖一抖……

“不要笑,我們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在這兒扭,看著低俗麼?不,我們隻是在解釋,什麼叫低俗。

就像剛才這樣,突出男扮女裝後的各種姿態,浮誇過火,讓人產生一種生理上的不適,並以此為噱頭,美其名曰幽默!

這特麼才叫低俗!”

“……”

全場安靜了一小會,緊跟著掌聲如潮,肺腑至誠。

其實年代太早了,要是在後世,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例子,比如《李茶的姑媽》,《唐人街探案2》裡的那段女裝戲。

…………

茶話會開到四五點鐘才散場,皆感不虛此行。

觀眾有吹噓的談資,記者有寫作的素材,京台都想將其製作成節目,在春節期間播放。

眾人三三兩兩的往出走,於佳佳留步,喊道:“許非!”

“怎麼了?”

“忽然有個想法……”

於佳佳把他拽到僻靜處,低聲道:“我覺得你剛才和葛尤的即興特彆棒。”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少貧!我是說,你能不能寫一些相關的文章。”

“做什麼?”許非納悶。

“我最近看胡同,越看越覺得國產優秀劇太少,粗製濫造的太多。好像觀眾沒有一個明確概念,怎麼去評價一部作品。或者說,什麼樣的作品是好,什麼樣的是差。

你可以寫寫這方麵,服化道啊,演技啊,劇本啊,多寫點,我幫你聯係聯係出本書。”

WHAT?

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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