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歌手(1 / 1)

從1983開始 睡覺會變白 1281 字 2個月前

“我們的場景在渝城,但說的這個語言,叫西南官話。

屬於官話中的成渝小片,渝城有人說,川省有人說,黔和滇也有人說。各地的口音有不同,但大體上都能聽得懂。

不要小瞧,範圍很大啊。”

吃過早飯,主演聚集到一個房間,龐祖雲開始上課。

“我看了整個劇本,一部分用西南官話,一部分用帶口音的普通話。我們不要急,一個一個來。”

“老師,今天該我了!”

小桃紅舉手,仍然樂嗬嗬的樣子。

其實她的演技一直被低估,出道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還沒畢業就拍了《黑眼睛》,拿了包括金雞獎、華表獎在內的五座影後。

當然現在碰上鞏麗的《風聲》,少拿了一座金雞。

之後又有《美麗新世界》《空鏡子》等等,飛天、金鷹也斬獲在手。這麼說吧,國內電影電視劇的重要獎項她幾乎都拿過,但偏偏很少人提。

90年代末到2000年初,小桃紅也是位麵之女的範兒。

此刻,她就梳著短發,素麵朝天,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衣褲。輪椅早就坐上了,沒事自己推著玩,要麼就像癱了似的,全身無骨的軟在那裡發呆。

也沒拿劇本,張口就來:

“勒個不銅。”

“哎喲,那麼銅哦?”

“銅點就銅點嘛,反正消毒老。”

“你,拿那個小瓶瓶裡的粉兒粉兒撒上去,紗布包起來就行老。”

小桃紅一樂,道:“老師,這的人很喜歡用疊詞。”

“嗯,這個我知道!”

旁聽的許非忍不住插嘴,道:“疊詞會有一種很可愛,很軟的感覺,就像撒嬌一樣。比如這樣:

怎麼可以吃兔兔?兔兔辣麼可愛,而且我以前養兔兔,我也屬兔兔……”

“……”

屋裡忽然沒聲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呃,那個,我出去轉轉。”

許非拿著扇子,掩麵遁走。

《無名之輩》已經開機了,但演員還沒有全麵工作,張國師在找這座城市的感覺,演員們也在找。

周期預計兩個多月,8月末殺青。鞏麗那邊也差不多完了,她和葛尤休息一下,得接上《天下無賊》。

哦,還有黃勃,演傻根。

寶強這會17歲,應該蹲在北影廠門口等活兒,太小了,就一小孩的感覺。許非也沒興趣專門招攬,蹲大門口的多了,又不是青仔。

這就像玩光榮三國誌,諸葛亮、陸遜、趙雲啊,死命也得收入麾下。但像徐晃、太史慈、田豐啊,都是捎帶手的。

許非晃悠到樓下,瞅瞅外頭的陽光,沒敢出去,坐在一樓打嗬欠。

前台小妹妹盯著他,知道這是大老板,年輕人帥身材好,跟那些油膩中年暴發戶完全不一樣。

“嗶嗶嗶!”

手機突然響了,一接是鄭筠打的,“喂,老板!你在渝城麼……哦,我讓那哥們馬上過去,對,他也在渝城。”

“靠譜麼?”

“靠譜啊!當年我們幾個,他吉他彈得最好,歌也唱的棒。後來不玩了,做生意呢,好幾年沒見了。”

掛斷電話,許非繼續無聊。

小妹妹繼續盯,內心做了各種鬥爭,顛顛跑過來問:“許總,您喝點什麼麼?”

“哦,不用,我就坐會。”

他又打了個嗬欠,笑道:“你要有什麼好玩的,可以給我拿來。”

“……”

小妹妹遲疑了下,跑回去又跑回來,遞過一個俄羅斯方塊的黑白掌機。

噗!

“謝謝啊,一會還你。”

這種黑白掌機風靡一時,現在還有賣的。遊戲比較少,俄羅斯方塊、貪吃蛇,還有兩個方塊組成的機器人打架那種。

他還真玩,劈裡啪啦按。

打了兩局,屁股生疼,昨晚吞下的麻辣勁香在後麵發作的感覺。正想起身走走,忽見門口站了一個男人。

猶猶豫豫的,似乎沒想好進不進。

過了會他才進門,30左右的年紀,乾瘦,衣服還算體麵,夾個皮包,一雙有點價錢的皮涼鞋。

他瞧見許非,辨認片刻又開始猶豫。

“你找我?”許老師主動道。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許總麼?”

“你是鄭筠介紹那個?”

“對,你好你好!”

男人腰彎的很低,普通話卻不錯,道:“我叫陳野,以前跟鄭筠跑過場子,也在酒吧唱過歌。”

陳野?

許非想了想,沒聽過,不知名的歌手多了去了,也不奇怪。

他招呼就座,道:“是這樣,我有部電影要配插曲,用方言唱的,你是黔省人?”

“我畢節的。”

“那正好,先跟我看看歌。”

“……”

陳野頓了頓,較為忐忑的跟上樓。

上去瞧見張國師,帶領人馬要出去,“我去拍點素材,這位是……哦,你好你好,我這會不巧,晚上我們聊……”

一堆人走了。

臥槽你娘,張藝某!

陳野愈發忐忑,進了屋,見了歌譜。

《無名之輩》的幾首歌都不錯,這首叫《瞎子》,作者堯十三。

許非上輩子很喜歡民謠,矮大緊、老狼的早期民謠,馬頔、李誌、趙雷的後期民謠都喜歡。

《瞎子》在這部電影之前,也就是剛發行的時候,許非就很關注。

但關注歸關注,落實到歌譜上他不懂。於是找了星河的一幫人,把這首歌整理了出來,可能跟原版有出入,味道卻沒變。

畢節那邊,也屬於成渝小片。

“用吉他麼?”

“呃,用的。”

許非給拎來一把吉他,陳野調調音,看譜,開始研究。

“秋天嘞蟬在叫,

我在亭子邊。

剛剛下過雨,

我難在麼我喝不到酒……”

他在旁邊等,可能威壓感太強,陳野越來越不自在,弄了一會放下琴:“許總,我實話跟您說,鄭筠沒告訴我怎麼回事,就說有首歌。

我以為幫個小忙,就過來了。

沒想到這麼大,還張藝某導演,這,這個……要不您另請高明,我擔心唱不好。”

“沒事,不忙。”

許非對付這種事很有經驗,道:“我們先聊聊。你今年多大?”

“31。”

“那比我小幾歲,你跟鄭筠是同學?”

“不是,我高中畢業就去京城漂著了,後來到西安,認識鄭筠一幫人,一塊跑場子什麼的。”

“哦,都說你吉他彈得好。”

“自學的,瞎彈。”

“那後來怎麼不唱了?”

“……”

陳野沉默,道:“出了點事,需要一筆錢,我當時沒什麼錢。後來就退出了,湊了點本錢賣衣服,頭兩年來朝天門,還是倒騰服裝。”

“那你住哪兒?”

“剛買了套房子。”

“那不錯啊!”

“過獎,跟您比不了。”

許非沒有追問他的具體緣由,世上人這麼多,各有各的故事。

要是把鄭筠和陳野放在一塊,誰也想不到他們曾並肩戰鬥過,因為後者現在就是一個小老板的氣質,說話辦事也是那種風格。

許非聊了幾句,道:“這首歌得用方言唱,否則味道出不來。人不好找,你也彆急著拒絕,這段我們拍戲,你有空就來看看。

歌也下點功夫,等戲拍完,我們再談談。”

“那好吧。”

陳野不敢再說不。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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