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自然也會有附和的人。
李南風瞧著不對,笑了一下:“典範不敢當。但世家也不是看家裡當官的出了多少,是看家風傳承與貢獻,沈程兩家曾經出過很多名臣,也有許多值得尊敬的先賢,思想代代流傳,如今家父的書架上也還有各家祖上修撰的典籍呢。”
之前附和的人紛紛點頭:“南風姑娘說的真是有道理。”
權臣千金說的話當然“有道理”!
李南風內心暗忖,麵上笑而不語。
當然打了個巴掌還得給個甜棗,她李南風怎麼會是那種隨便把人擠牆角去的人呢?
看到難堪著的盧琬真,她又笑道:“盧姑娘的祖父也畫的一手好丹青,我五哥每次提到老先生都讚不絕口,隻恨不能求到一幅。”
大夥目光又轉向盧琬真,盧琬真神色逐漸就明朗了,笑著道:“五爺也好丹青麼?承蒙厚愛,這個忙我倒是幫得到,因為我們家老太太疼我。”
“那就有勞盧姑娘了,回頭我讓我五哥親自登門致謝。”
盧琬真看起來很高興,又和她說了些盧家老太爺作畫時的趣事。
李南風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知道程家一行那麼多人,為何會被沈家二太太邀去沈家暫且?
程家雖有攀附之心,但也不見得會拉下臉麵硬往上湊,那就十有八九是沈二太太也有這個意思,那麼沈二太太又為何肯接下他們?
借著起身活動的工夫她讓疏夏去傳話譚峻,讓他去打聽看看,雖然這種事未必會流到外頭來。
今日譚峻定然是率了人護送的,疏夏到了外頭,他正跟兄弟們在茶棚裡吃茶,一聽就起了身。
再說沈家這裡,沈芙等來了沈側妃,那該有的風光回來了,也不哭了,乖乖順順地上了妝穿了喜服。
二太太呂氏直接把側妃迎到了後頭偏院,沈芙等了會兒不見人來,旁邊就有全福娘子背著外人悄悄說道:“姑娘彆等了,姑太太是個偏房,進這喜房不吉利。”
沈芙一聽愣了:“我姑母是正經的誥命夫人,怎麼就不吉利呢?”
全福娘子輕撇嘴,笑道:“再風光還是個側妃。姑娘大喜日子,講究些好。”
沈芙皺起眉頭,還想說什麼,房裡人又多了起來。
晏馳跟著晏弘由沈亭引到院內坐下,瞅著滿屋子沒一個他想搭理的,便一個人走了出來。
旁人倒也知道他性子,自不會上前打擾另討沒趣兒。
到了人少處,晏馳就停步看了眼四下,眼神投向了身後小廝。
黃氏陪客的時候跟沈側妃說:“這兩日忙,昨日催妝,今日出閣,還沒來得及去拜訪姑母,等過兩日我們再過來給王爺王妃和您請安,您彆見怪。”
忙是其一,但沈棲雲父子一味隻說王府關係複雜不能隨便登門,也是其一。
京師這邊他們三房熟,他們初來乍到,倒也不好強說什麼。因而倒要借此機會探探沈側妃口風。
沈側妃道:“你有這份心就是好的,怎會見怪?”又問:“老太爺身子骨如何?”
黃氏見她沒有勉強之意,放心笑道:“十分硬朗。對老人家而言,自然是兒女們平安他心裡就舒坦。”
沈側妃點點頭。
黃氏也要去忙,打了聲招呼,剛走到門下,就見十歲的長女沈倚墨麵色古怪地走過來。
怕小姑娘出岔子,她喚道:“你從哪兒來?”
沈倚墨驟然止步,而後就踮著腳在她耳邊細語起來。
黃氏麵色一怔:“這話哪裡傳出來?”
沈倚墨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方才就聽見許多人在議論,先是下人,後來下人又傳給了客人,他們大約是沒防著我們小孩子,說話也沒避諱,我就聽到了。”
黃氏提氣站在廊下,半日做不得聲。半途回頭看了眼正與呂氏淡淡說話的沈側妃,攥緊沈倚墨肩膀:“不許再瞎傳了,知道嗎?!”
沈倚墨重重點頭。
黃氏再站片刻,與丫鬟道:“四奶奶在哪兒?”
“在芙姑娘房裡!”
黃氏二話不說邁步過去,到了院裡,卻見明氏也站在廡廊下,臉色陰晴不定,麵前還站著丫鬟正說什麼。
當下忍著心氣走過去,沉聲道:“先彆管那麼多,迎親的快來了,先上了轎之後再說!”
明氏麵上慌色瞬間匿下,轉身進屋打點。
沈側妃哪都沒去,包括沈芙房裡,原本該在出閣前給她些體己的,沈家沒人提,她也省事了。
正準備吃茶,如意快步進來了,神色慌張到了跟前,附耳與她說起來。
“姑太太,我們老爺請您到隔壁說話。”
剛聽一半,門外就又有沈家丫鬟進來了,那堆起的笑容雖說熱情,但看著卻那麼不自然。
沈側妃繃緊臉望著如意,頓了有片刻才隨著丫鬟到了隔壁院。
沈棲雲已經在廊下等著了,看到她來登時拉著臉就往院裡衝,到了屋裡才怒而回頭:“今兒是你侄女的大喜日子,你既來了就該有個姑母的樣子!這麼樣使這些卑鄙手段攪和娘家的事,你到底什麼意思!”
沈側妃原先緊皺的眉頭在聽到這話之後倏然一頓,接而抬起臉來:“‘卑鄙手段’?
“我今日是應你之邀前來給芙姐兒送嫁,哥哥這麼跟特地來賀喜的我說話,又是什麼意思?”
……
譚峻回到許家這邊,讓人傳話見了疏夏,疏夏又趕緊回去告訴了李南風。
“沈家二太太在滄州見過程家二姑娘,想跟程家結親,把程姑娘說給自己的外甥,所以就這麼走到一塊了。”
呂氏的外甥不學無術,是個連李南風都知道的紈絝子弟,程家姑娘她雖不想評價,但怎麼著也不至於落到個嫁紈絝子的地步。
這明氏分明還有個次子未許親,偏就讓程家姑娘嫁給自己外甥,而程家這邊也沒拒絕,如今住進沈家,也就不奇怪了。
“還有件事,沈家那邊出事了!”疏夏說著又小聲道,“有人散播傳言,說沈三太太回蜀中是因為在王府挾恩圖報,還跟沈側妃撒潑,才在下跪請罪又連扇了自己幾個耳光之後,被王妃下令遣送回蜀中的。
“還說有生之年她都不能再回京,也正因為如此,才會連自己親生女兒出嫁都不能前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