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不可外揚嘛,就算是許家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也隻能暗地裡怨懟沈家。
這冷不丁被撕開謊言看真相,許家反應都來不及,更彆提遮羞,倘若沈棲雲把晏馳捅給許家,許家還能把他晏馳當恩人不成!
許家前世雖晉升不算太快,卻不冒進,再說他跟王府本身沒有直接關係,這樣的人家是沒有必要去招惹的。
晏馳是靖王府的人,許家當然沒那個能耐能跟靖王去講道理,也不見得就能拿到實證,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人家若真瞅個空子陰你兩下你也沒辦法。
晏衡突然間覺得心情不好起來。
沈氏母子跟沈家的恩怨本來一直跟他沒半文錢關係,他也一直抱著看戲的態度看著他們折騰。
晏馳這突然把許家給拽進來,他就不可能再看戲了,這黑心賊哪裡是對付沈棲雲?
他這是把許家靖王府都拖進來了,人家雖然也姓晏,可壓根沒把自己當晏家人呢!
來日許家要陰的,難不成還能隻衝著你個病秧子來?還不是衝著王府?
……雖然幾率不高,但總歸不是件什麼好事。
晏衡眯眼望著門口,不知道要不要趁著還沒開席,先趕回去把那家夥給拔毛剝皮收拾了再說?
“響炮了,喜轎到了。”阿蠻抻身看了眼門外說。
晏衡默片刻,說道:“上回跟盧氏來王府撒潑的沈家下人是哪些,可查得出來?”
阿蠻上前兩步:“爺想查,便沒有查不出來的道理。”
那就好。“找個口舌利索的哄出來帶回去。”
阿蠻道了聲好嘞,走了。
想杜絕後患就隻能從源頭下手,沈家那麼多下人,未必就沒有一個能頂鍋的。
一想到居然還要給憋著滿肚子壞水的晏馳擦屁股,晏衡心情就更惡劣了!
……
沈側妃回到王府,快步先進了昭華堂。
晏馳緊跟在後,覷著她臉色,又親過丫鬟端來的茶遞上去。
沈側妃沉臉坐著隻是不接。
晏馳又放軟些身段,道:“母親息怒,三舅與舅母行事過份,今日還指責到您頭上,出這個醜,也算是他們報應。
“隻是不知道是誰做的?竟然挑上這種時候抖出來,想必是素日受儘了他們苛薄的下人暗中報複了。”
“你閉嘴!”沈側妃怒而拍案:“你還在我跟前打馬虎眼兒?你當我不知道這事是誰乾的?”
晏馳被她氣勢逼得後退半步。
“你簡直毫無輕重!這是什麼日子?是你表妹出閣的喜日!是她一輩子的大事!你可知道經過今日她在許家將麵臨什麼?你心裡就從來沒有彆人,隻有你自己嗎?!”
晏馳一張臉從白到脹紅:“是她的喜日又怎樣?她要麵臨什麼關我什麼事?!她活該!誰讓她是盧氏的女兒?!誰讓她有一對涼薄自私的父母!
“她是他們的女兒,她就該承受他父母帶來的報應!當初咱們受欺負的時候,也沒見她站出來勸阻一句?我可不管那麼多!”
沈側妃揚起手,一巴掌啪地落在他臉上!
後趕來的晏弘剛好跨進門,連忙上前拉著她坐下:“母親仔細手疼!”
一麵斥著晏馳:“這事兒是你太過份了!你看看你連累了多少人?許家沒招你惹你吧?你也讓人家好好一門喜事弄得灰頭土臉!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們如今都來罵我,不過是因為我不像你們一樣喜歡忍氣吞聲!”
晏馳眼眶紅了,咬緊牙接著道:“當初跟曦日堂的爭執也全怪我,可是我跟母親提議那麼做的時候母親不是也曾動搖過嗎?!
“你如今隻覺得都是我的錯,難道你自己就沒一點錯嗎?!”
沈側妃臉色刹時白了。
“夠了!”晏弘吼住晏馳,氣不過,隨後一把拽著他出了門。
到了晏馳自己房,晏弘將手一撒,說道:“跪下!”
長兄如父。
晏馳恨恨跺腳,到底還是不甘不願跪了下來。
“‘子不言父過’的道理你不懂嗎?母親含辛茹苦把咱們拉扯大,你從來不體諒她的難處,反倒怪責她的不完美,你說母親有錯,你這話虧心不虧心!”
“母親是不容易,但有錯就是有錯,不能混為一談!我才不想守這種愚孝!”晏馳抬起發紅的眼瞪著他。“大哥當初不是也曾經責備她嗎?難道隻許你說不許我說?!”
晏弘無言以對,拂袖走到門口,又迅速倒回來,指著他道:“你那是說嗎?你那是胡攪蠻纏!什麼時候等你學會了怎麼好好跟人說話,我再來跟你說!”
房門啪地被關上。
晏馳咬牙切齒,一拳砸在凳麵上。
……
世人都有想看熱鬨的天性,但許家騎虎難下,私下裡再懊惱也不能真因為這個悔了婚。
畢竟人家姑娘沒做錯過什麼,盧氏回鄉是被遣送又無證據,若是聽信傳言妄下結論,回頭八成還要被人猜度是不願得罪靖王府,才忙不迭跟沈家劃清界線。
因而少不得還是要硬著頭皮先把這親迎回來,掐著點行了拜堂禮,入席時已經天色大黑。
靖王妃與李夫人當然各自都有渠道得到風聲,宴後並不多留,淺談幾句則各自歸府。
李南風身份太高,與尚且庶民出身的程家人無任何交集之處,當然她連程淑有沒有出席她也不知道。
回到府裡李勤立刻找來了:“聽說今兒許沈兩家迎親途中出了變故?”
李南風點頭,把事情跟他說了。
“難怪我今兒聽說程家也要搬出沈家了。”李勤皺著眉頭說。
“幾時聽到的?”李南風瞅了他一眼。
“就先前,我騎馬回來的時候,說是程家宅子的下人突然接到命令要添置被褥窗紗什麼的,明日就要搬回去了。”
雖知程家斷不會在沈家長住,但他們快到這種程度還是讓人意外的,今日沈家這麼忙,他們還能抽得出人手和時間去宅子裡打點?再說程家男人們不是還在路上沒到麼?突然就這麼急了?
“還聽到什麼沒有?”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