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冷笑,沒理他。
李摯的婚事掛在她心頭,不能明確何瑜出家的原因,始終是根大刺。
她想,李舒那話也對,成不成也應該讓李摯和何瑜見上一麵再說。
但這事兒還不能刻意,畢竟還得考慮到萬一不成,兩人日後碰麵尷尬呢。
看到晏衡已經坐了回去,她又起身跟了過去:“打個商量,再借你家唐素給我用一用如何?”
青春躁動中的晏衡瞥她:“憑什麼?你是我誰啊?”
李南風揪住他胳膊上一撮皮肉,下猛力擰起來:“就憑姑奶奶我是你人命債主,你還欠我一條命!”
久未尋他算這筆賬,這小子是不是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晏衡大怒:“你想殺人就直說!”
李緣和李絮手拉著小手蹦蹦跳跳走進來,驀然聽到晏衡震天價的鴨公嗓,當下又倒出去把晏弘拖了進來:“晏大哥,他又大嗓門凶我四姐姐!”
晏弘早在門外就聽到晏衡聲音了,當下皺了眉:“學堂裡還有弟弟妹妹呢,你就不能帶點好頭?”
“說的對!快削他!”李南風道。
晏衡拍桌:“誰大嗓門了!”
“你!”
小姐妹倆手指頭齊齊指向他:“就是你大嗓門!”
晏衡站片刻,索性一手挾起一個放到門外去了。
……
死婆娘雖說變成了豆丁大點的人兒,但是心腸還是那麼狠,晏衡胳膊肉被揪紅了一片,看著可真殘忍。
阿蠻道:“爺還是算了吧,您是鬥不過李姑娘的。”
晏衡橫眼:“嘴不會說話就縫起來!”
阿蠻捂嘴了。
晏衡其實也覺得該在李南風麵前得甘拜下風,因為她心太黑了!他就不,他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唐素是午飯後找到李南風的。
把事情交代給了他,李南風就拿著玉佩去找李摯。
六部衙門都在承天門內,按說非公務往來不得進入,但李南風是誰?她是個小姑娘!而且她還是個肉嘟嘟的胎毛都沒除儘的小姑娘!
她爹娘哥哥全都那麼有背景,這樣的姑娘要進來吃杯茶,沒道理不通融通融吧?
六部五品以下官吏們的公事房是大通間,就算是李摯也不能例外。
李南風找到他,取玉的那少年還沒來,便坐到公案旁看起衙門裡辦公的同僚們來。
其實每一間都有屏風遮擋的,隻能從拳頭大小的縫隙裡往外瞅。有十幾個人在,大多是二三十歲之間,也有幾個年長的,像李摯這樣的年歲,暫時沒發現第二個,但每一個人都沒有太在意她的闖入,而是忙於自己的事務。
李摯送回卷宗回來,給她帶了點瓜子核桃,剝了兩顆,外頭就說有人找李大人。
李摯擺了擺手,一會兒人就進來了,這一打照麵,果然是那日戲園子打架的少年。
隻是那日形容狼狽,今日倒是收拾的齊齊整整,雖然仍是一身布衣,好歹乾淨整潔,頭發也是梳好了的。
先在衙役指引下坦然地給李摯行了禮,隨後看到李南風,他目光頓了下就收了回來。
這麼瞧著就沒什麼特彆的,如果不是李南風親眼看到過他有副好身手的話。
“你瞧瞧,這可是你要的玉?”李摯把玉推過去。
昨日已經盤問核實過,今日自然就不必再多費口舌。
少年拿了玉,飛快地看了看兩麵,而後又看了下邊緣,跪下磕了個頭:“正是小民遺失的玉,多謝大人。”
李南風等他起來,問道:“你那日找陳將軍的侄兒是為什麼?”
“他強占了我姑姑的一匹馬,先說是借,我去跟他討要的時候他不還,我就尋到戲園子去了。”
李南風感到疑惑:“是什麼樣的馬?”
強占彆的還好說,一個顯武將軍的親戚,顯然不至於還要強占平民的馬,除非這馬十分珍貴。
“是匹汗血馬的後代。”
果然。李南風看著他打扮:“你們怎麼會有汗血馬?”寶馬可不常有,李家目前也就兩匹,還是皇帝賜的。
少年抿了抿唇,說道:“是我爺爺在世的時候,留給我姑姑的一匹馬,那匹馬其實也是匹戰場走失了的無主戰馬,被我爺爺牽了回來。
“後來我爺爺過世,就給了我姑姑,再後來它也懷了崽,老馬死後,姑姑就騎著這匹馬了。”
那就難怪了。
聽起來被強占的馬想必也不是純種汗血,但必然也是極出色的。而對於少年的姑姑來說,又是父親留給她的念想,這就更不能失去了。
李摯瞅她:“還有彆的要問嗎?”
李南風想想,也沒彆的了,想見見這少年不過是好奇他身懷武功卻又受人欺負,既知來由,彆的也不必深究。
最後就道:“那你的馬要回來了嗎?”
少年皺眉,搖了搖頭:“還沒有。”
“那你打算怎麼辦?”
少年沉默良久,說道:“不知道。”
李南風就看了眼李摯。
李摯不想理會。但她還在看,他也就隻好喚來小廝宜薑:“帶袁公子去大理寺,核實一下是不是陳將軍的侄兒奪了他們的馬匹,如是,便與袁公子去趟陳家,請陳將軍出麵替他把馬給他要回來。”
宜薑領命。
少年頗意外地看了眼他們兄妹,隨後又伏地磕了幾個頭:“多謝大人!多謝姑娘!”
李南風看著他們出去,問李摯:“他姓袁?”
李摯點頭:“叫袁縝。縝密的縝。”
李南風覺得,這也不像是個小老百姓會取的名字。
……
李南風回到府裡,唐素就給她回訊了。
“何姑娘不常出府,但是每個月也會有一兩日上街挑些小物什,去寺廟裡上上香什麼的。”
李南風點頭,拋了個金錁子給他:“拿去買酒喝吧。那邊要是有她出門的消息,記得來告訴我便是。”
唐素給她辦過這麼多回事,也熟了,爽快接了錁子,匿去了。
李南風已打定主意,讓何瑜見見李摯,真要是心如止水,就實話告訴李摯罷了,讓他也心裡有個底,免得宋國公夫人沒死心,下回還想出彆的什麼法子來,李摯又被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