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馳當然不會相信他有這麼好心,但這個事如果是真的,他肯定得想辦法阻止。
他這爹不疼娘不愛的也就算了,他總不能連婚姻大事還得由人控製著吧?他不成親,打一輩子光棍的自由沒有嗎?
他看了眼晏衡:“你出去。”
晏衡揚眉,拍一拍桌沿道:“你打算怎麼乾?”
“我憑什麼告訴你?”
“你告訴我,咱倆合計合計,這樣勝算大。不然的話你覺得你去跟父親說理,他會聽麼?你找你母親,你母親能說服得了父親麼?倒不如咱們兄弟齊心,把這個難題給解決了。”
晏馳聽著兄弟兩個字隻覺十分刺耳,但又架不住這話說的在理。
兒女婚姻皆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靖王非要這樣搞,他有什麼辦法?去尋靖王理論?人家的確是不可能聽他的。沈側妃因為對靖王妃的歉意,指不定還會擁護這個決策。
這小子至少比他有手段有勢力,再說了,法不則眾啊,就算他要耍什麼手段讓靖王放棄,有晏衡在內摻和,肯定也比他單乾要強。
想到這裡他便輕瞪了他一眼:“你想怎麼著?”
“父親能想到給咱們議婚,是因為我跟你打架的事——”
“不是打架,是你打我!”晏馳瞪眼,不提這事兒勉強還能好好說話。
“不要摳字眼,”晏衡道,“反正就是因為咱們倆不和這件事。
“這樣,你我都知道咱們矛盾怎麼來的,關鍵起因還是在於你,要不你去父親麵前服個軟,說日後再也不跟我打架了,先把他心情捋順了,我再去請他收回議婚的成命,如何?”
晏馳鼻子都氣歪了:“合著你這是推著我打頭陣?既如此,我跟你合夥作甚?我不會自己去尋他嗎?!”
“當然不啊,你也知道父親偏心我,有我從旁收尾,等於也是咱倆都表了態,那這事兒必須成啊。不然你覺得你去能有用?”
晏馳簡直不想跟他說話了,怎麼要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正常人說到爹娘偏心都會否認,他倒好,白眉赤眼地認了,這不是跟他炫耀麼?還有啊,他居然明目張膽把他推到前麵當槍使,他這是把他當什麼了?肆無忌憚地對他?!
“你——”
“彆你你我我的,這是咱倆的事,我要逃不脫,你也逃不掉,你就說你去不去吧?”晏衡悠然撫了撫手腕。
晏馳咬牙切齒,一把將他推出了門去,啪地關上了門。
院門外下人們聽見動靜又緊張看過來了,晏衡又大聲拍起了門:“二哥,我明明隻是給你來送藥的,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你倒是說句話呀!”
“彆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晏馳血都要衝頂了。
“不是啊二哥,父親母親都讓咱們好好相處,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二哥?”
“世子,二爺這是怎麼您了?”
下人們見狀已經過來。
晏馳聽著,實在不想再掀波瀾,忍不住又把門開了,瞪了下人一眼,一把抓住晏衡手腕又把他拖了進來,然後砰地把門關上。
罵他:“你吵什麼?誰是你哥!你要不要臉!”
晏衡拂拂袖子,說道:“咱們一個爹,你生是我哥,死是我兄弟,你就是上天入地都改變不了這事實,我說錯了嗎?”
晏馳在這潑皮麵前已無風度可言,他咬牙道:“你看看你自己,有點當弟弟的樣子嗎?!”
“怎麼沒有?我現在又不打你又不罵你,而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是你自己不接受我。”
晏馳有點眩暈了,他咬牙一跺腳,氣悶地坐了下來。
……
國喪接近末期,四月中旬就得移靈去皇陵,靖王上晌進宮跟皇帝議了會兒籌備事宜,晌午又與幾位宗親在宗正院一道簡單用了午飯,下晌再往天罡營去轉了轉,就回府來了。
晏衡晏馳鬨矛盾這事,讓他連日心情也不太好。剛更衣進書房,長隨就來報二爺來了。
靖王抬頭看了眼:“進來。”
晏馳當了靖王府兩兩三年的二爺,還是頭一回走進這院裡,順眼看了看四下,走到他麵前行了個禮。
靖王也幾乎是頭一次跟這個次子單獨見麵,頓了下,頷頷首讓他坐了。想開口問他來意,看到他這蒼白膚色,話到嘴邊終是又換了:“胳膊好了麼?夜裡出門呆了半宿,沒哪裡不適吧?”
晏馳看著地下:“沒有不適。”
靖王緩緩點頭,接而才道:“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晏馳嗯了一聲,說道:“日前的事,兒子知錯了。兒子往後,再也不敢與三弟起衝突。”
靖王倒沒料著他來說這樁,端起的茶又放下了,凝眉看了會兒他道:“發生什麼事了?”
晏馳仍望著地下,凝神道:“沒出什麼事,隻是兒子自己想通了。早前,早前是兒子錯了。是王妃的善意令我知道,父親和王妃,還有母親,大哥,你們都沒有不管我,是我又癡又蠢,以致家宅不寧。從今往後,我定與三弟相親相愛,和睦共處。”
靖王簡直吃了一驚,看看外麵太陽還沒下山呢,這真不是做夢?
他直身道:“那你,你弟弟他知道嗎?”
晏馳微頓,垂首道:“不管三弟知不知道,我隻管真心以待便罷了。”
靖王驚歎:“那你這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王妃不計前嫌,真心待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不是天生的反骨,又還有什麼理由跟三弟不和?”
靖王糾結了幾日的眉頭可算是放鬆下來了,他起身走到他麵前,把他拉了起來,緩氣道:“你若能真這麼想,便是個明白孩子。
“很好,我和你母親,大哥,還有衡哥兒母親,都盼著家裡和氣。
“我們晏家不出孬種,也個個都是磊落英雄,你縱然不習武,不能上戰場,也可以像你大哥一樣讀書報國。父親相信你迷途知返,你也會是個好孩子。”
晏馳抿唇,點了點頭。
靖王攥著他的手,說道:“晚膳就留下來陪父親吃,我們爺倆好好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