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
李南風接了信,展開一看,嘴角扯了扯。
“讓這傻妞上鉤還真是容易。我如今倒覺得前世在她身上浪費太多力氣了。”
晏衡道:“程家的事你是很熟的了,那麼程淑身邊有個婆子,叫林媽媽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林媽媽’?”李南風把信折起來,“那是程淑的乳母。她怎麼了?”
“晏馳說程淑對她很是信服。而據我回憶,在園子裡那日我也見過那婦人,看起來確實很會見風使舵。”
李南風道:“但是前世程淑與我往來那會兒,這個林媽媽鮮少露麵,我就是去程家,也沒怎麼見過她。”正因如此,在燈市第一次見到程淑身邊的林媽媽,她才會對她反應平常。後來在園子裡她也沒怎麼留意她。
“所以我認同晏馳的說法,程淑母親死後,好幾年後程孟嘗才續了弦,可以說程淑就是這個乳母照顧長大的,你當初跟程淑那麼好,這個如今時時都伴隨在她身邊的乳母反而卻沒有露麵,是不是有些奇怪?”
李南風恍然:“早前我就覺得程淑忽蠢忽精明,難不成竟是這個乳母在背後指使?”說到這裡她又皺起眉頭:“巧的是,這個乳母她也姓林。”
“同姓林倒不能說明什麼,林是大姓,而且內宅之中混跡幾個心機深沉的刁奴是常事。
“隻是程淑今年也是十四歲,十四年前程家還在京師,這婆子是程淑的乳母,那也就是說,當年程家還在京師的時候她就進程家了。
“當時周室可還沒有亡朝,這婆子這麼早進入程家,就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預謀。”
李南風覺得時間上也說明不了什麼,楊姝也是在周室未滅之時就已經自鄭王府出來了。程家當時被列為燕京四大世家,潛入進去隻有好處而無壞處。
事實證明,就算是改朝換代了,程家沒落了,他們也還是卯足勁地往京城鑽。所以如果程家藏著有內賊,也沒有什悖理之處。
“晏馳不是先發現了麼?程淑都托他捎信了,就勞駕他再盯著點罷了。”
晏衡點頭,看到她側影,忽又問道:“你母親近來在忙什麼?”
李南風頓了下,瞅他:“你問這個乾嘛?”
“這不是正好想到了麼。來,說說看!”
李南風收回目光:“操辦我哥的婚事唄,快下聘了。等婚期定下來,大概就要派人去嘉興祭我外祖母了。”
晏衡哦了一聲,點點頭。
程淑信上寫的無非是幾句致謝的話,並提到想要登門拜訪。
李南風疑上了林媽媽,自然想要如了她的意,翌日早起,便拿著信去給李夫人看。
胡氏那樁事兒過去之後,接著是李夫人被奪爵,李存睿辭官,再之後又趕上皇後這事,老太後又薨了,李夫人一直都沒有來得及給自己的事情收尾,好容易到了宮裡的事情告了一段落,李摯的婚事也議定了,替她惦記著這事的李存睿就跟她提到這件事。
李夫人抱著對母親的複雜感情過了這許多年,胡氏等人都被除了之後,她心結已開。
加上事出始末,李存睿與兒女對她的明裡暗裡的關懷支持,也讓她能夠坦然麵對過去了。
這幾日有空便開始琢磨祭文,祭品等事宜。
李存睿說道:“要不我跟皇上告個假,伴你回江南一趟。”
李夫人不答應:“此去江南餘裡之遙,皇上也少不了你,這一去一回得告假多久?
“再說了以你這身份南下省親,得驚動多少人?萬一途中遇上不測呢?
“你就彆操心了,以咱們如今這樣的身份,很多時候本就身不由己,心意到了就罷了。
“而且,我也沒打算親自回去,先讓摯兒代咱倆去吧,來日大局穩當了,兒子也能撐起門戶來了,咱們再去不遲。”
李存睿想了下:“你要這麼說,也成,回頭咱們也生個小三兒,一家五口,不,一家七口都去。”
“哪來的七口?”
“摯兒馬上成親,這不很快就六口了麼。等藍姐兒也成親,不就七口了?說不定還更多呢。”
李夫人聽他這麼一番歪論,倒忘了在意他話裡的“小三兒”。
“太太,大太太過來了。”
夫妻倆正說著話,金瓶立在門下道。
李夫人看了眼李存睿,李存睿知趣起身,去了書房。
大太太馮氏進門來,看了眼廡廊那頭笑道:“老二今兒這麼早回來?”
李夫人招待她坐,說道:“等會兒還要去梁家。”又道:“大嫂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馮氏便道:“前兩日看後門的李四兒說最近旺福一家時常亂吠,擔心是有什麼宵小在附近鬨事。
“可巧昨兒夜裡東北門上的趙福也說夜裡聽著牆頭下似有響動,我已經讓人仔細門窗了,來問問你,是不是也跟護衛侍衛們提個醒兒?”
“回頭我讓金嬤嬤傳話下去。這個月舒姐兒出閣,得多防著些宵小,彆出亂子。”李夫人說道,又補了一句:“把旺福它們牽到四麵門牆下守著吧,也多個防範。”
“也好。”馮氏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下來。”
“母親!”
這時候門下簾子掀開,拿著信箋的李南風走進來。
“藍姐兒來了。”馮氏笑道。
李南風喚了大伯母,然後把信給李夫人看:“程孟嘗的女兒程淑要來拜訪我,母親可允準?”說著便又把前番在路上撞見程曄行凶的事給說了。
李夫人聽完皺眉:“這程家如今怎麼這副德性?那程曄可真是一點大家閨秀的涵養都沒有。”
馮氏道:“程家老太爺自己房裡的事都沒扯清,四房子嗣各有各打算,教出程曄這樣的小姐也不奇怪。”
說完她又看向李南風:“這淑姑娘雖是被欺負的那個,這麼忍氣吞聲的,也是不大氣。我的乖乖,平日挺挑人的,怎麼眼下倒跟程家小姐結交上了?”
“是她要來謝我,我也不好拒絕。再說她父親口碑也還算可以的。”李南風也瞅了眼李夫人。
李夫人把信折了,說道:“聽存睿說程孟嘗理政是還稱職,平日也不流俗,既然她要來,你就見見吧。省得說咱們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