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晏衡就聽說李南風找了個管事,但他以為是個熟手,沒想到居然還要她自己帶?
他把衣裳穿好,與管卿道:“你去問問她,幾時有空?”
說完他又道:“那管事是個什麼樣的人?”
管卿道:“小的還沒見過。”
……
李南風果然沒看錯裴寂的行動力。
李舒的婚期定在五月初三,袁鄴幫忙核算過,初一初二將有暴雨,但初三雨停,將會是個清涼晴朗的好日子,於是每個人都高高興興地開始期待起來。
初一上晌果然下了半日的大雨,天氣陡然就涼了許多。
兩日前李南風接到裴寂送來的信,上麵寫了幾處地址供她參詳。雖然是裴寂自己租的房子,但因為畢竟是給她這位太師府的縣君當差,免不了要考慮周全。
太遠了不行,不方便,太近了也不行,因為少不了她會需要去裴家走動,若讓人留意到,難免旁生枝節。
最後她斟酌了兩處,讓侍衛去給他自己定。
上晌她剛從李舒屋裡出來,正準備坐下把做給晏衡的香露調一調,門房就又送來裴寂的信說已經選了太師府所在的隔壁胡同那處院子。
李南風看著外麵陰沉的天色,想起他那滿屋子書,便打發兩個侍衛去幫他搬一搬。
下晌侍衛就來回稟說事情全辦妥了,她又打發楊琦去傳話接下來要辦的事情。
管事請好了,基本上她等著收錢也就是。雖然有替裴寂想過,以他如今並沒有老師引領,科考恐怕得吃點苦頭,有心想再提供點便利,卻也不想表現得太急切,到時又生出彆的枝節就不好了,就暫且壓一壓再說。
管卿剛剛到達李家門前,就見楊琦匆匆地往街頭去。
正好缺個傳話的,他還以為楊琦是去找李南風,連忙追了上去。
楊琦帶著回話到達裴家,裴寂正擼著袖子在整理書箱。接了信過來,他邊看邊點頭:“知道了。有勞楊侍衛。”
又親送他出門。
管卿滿心以為楊琦是前往哪個大館子,畢竟李南風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地方,誰知道他出來沒多遠就拐進了小胡同,心裡覺得稀奇,便又跟了上去。
沒走多遠就見楊琦自胡同中間一座民宅走出來,民宅門口還站著個目送他的貌美如花啊不,俊美斯文的小白臉……
崔家這火來的奇怪,晏衡琢磨了半晌,遂衣裳穿好,往園子裡來尋晏弘。
晏弘跟大少奶奶徐寧相差好幾歲,徐家雖然是靖王老部下,很是挑不出這樁婚事的錯處,但也曾經因為這個歲數的問題糾結過一陣,但後來還是結成了好事。
晏弘本來就是會照顧人的人,知道徐家這點心思後,便對嬌養長大的徐寧愛護有加,每日隻要有空,便也多陪著她,這盲婚啞嫁下的二人,由此也迅速融洽。
晏衡過來的時候夫妻倆在園子裡喂魚。徐寧喚人去沏茶,三人便在亭子裡坐下。
“翰林院跟國史館往來頗多,大哥可認得國史館的崔長史?”
“崔哲?”給徐寧剝著葡萄的晏弘揚眉,“認得,怎麼了?”
“聽說崔家前些日子走水,崔哲燒傷了,大哥可曾去探望過?”晏衡目光落在那剝得光溜溜,一看就不知道練過多少回了的葡萄上。
晏弘道:“我雖認得他,卻不熟,突然登門,也太冒昧了。”
徐寧聽到這裡,就說道:“國史館的崔大人,跟家兄熟識。”
“哦?”晏衡揚眉。
徐寧道:“我有兩個哥哥都在親軍衛,我三哥正好負責西華門這邊的防衛,國史館就在西華門,因此熟識。”
晏衡恍然般頜首。
徐寧接著道:“世子想要去崔家的話,我可以跟我哥哥說一聲,讓他引路。”
“那敢情好。”晏衡起身施了一禮:“有勞大嫂。”
……
前世徐寧之所以成了寡婦甚至早早死去,也是因晏衡之故,所以徐家什麼情況,晏衡怎麼會不曉得?
徐家三爺徐策不光在西華門當差,而且因為家裡氣氛甚好,結交的人也多,崔哲他是十有八九認得的。果不其然。
“把這個送到徐家,跟徐三爺說,我請他吃茶,問他何時有空?”
“世,世子!”
回房剛打發阿蠻去徐家遞帖子,管卿就上氣不接下氣地飛奔進屋了:“出事了世子!縣君,縣君她,她,她又養了個小白臉兒!”
晏衡聞言側目:“小白臉兒?”
“是!”管卿捂胸勻了口氣,“縣君她,她在府外養了個小白臉,那小白臉長得斯斯文文,看著就是個以色侍人的主兒!
“縣君不知從哪裡找到的他,讓他當著田莊的管事,而且還讓他搬到了太師府隔壁胡同住著,還讓侍衛幫他搬家,方才還派楊琦去給他送信!”
之所以是“又”養了個小白臉,自然是在這之前有個袁縝。
晏衡走到他跟前停下:“你是說,她請的那個管事是個小白臉?而且還對他十分關照?”
管卿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晏衡手搭在椅背上,眯起雙眼。
他知道前世挺多人打李南風主意,偶爾也會有她跟男子曖昧的傳聞,更知道她並不是什麼把禮教視為生命的大家閨秀。
但傳言都是虛的,就憑他上次親吻她時的反應,這死丫頭彆說養小白臉,就是當年跟陸銘之間都沒得到過多少歡愉吧?她怎麼可能去養小白臉?
晏衡當然知道管卿是誇張了,但是那管事……
他回頭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屬下先前跟著楊琦到了那小白臉的住處,親眼看到了他!然後又倒回來趕上楊琦,親口套了話的!
“楊琦也親口承認那是南風姑娘花重金請來的管事,而且還是姑娘讓他從如意胡同搬過來的!這管事姓裴,叫裴寂,瀘州人,仕宦出身,家道中落,聽說還是個舉子!”
又斯文又有學問而且還長得好,這是勁敵呀!
說到這兒管卿再往前一步:“世子,這小白臉他才十八歲!縣君對他,比當初對袁世子還周到!”
窗前的晏衡臉色一點點陰下來。
他靜立半晌,回頭道:“他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