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無語,拍拍屁股起了身。
兩人到達東宮,太子卻在坤寧宮。聽說他們來了,也不起身,直接讓李南風他們過來。
等到人來了,太子笑道:“這禁足令一撤,到底是不同了。”
李南風知道他拿她開涮,也不在乎,先與晏衡跟皇後請安,然後各自坐下來,皇後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好做了艾葉涼糕,馬上端午了,吃這個可防生瘡。”
素馨端了涼糕上來,李南風一看,青綠如玉的米糕鋪在竹葉上,直接拿籠屜端上來,很是有些古樸之趣。嘗了一口,又覺軟糯清涼,原來還調了少許薄荷。
看得出來皇後在宮裡這些日子,既不用操心後宮,又不用操心兒女,心思都用在提高廚藝上了。
晏衡吃了兩塊糕,便說起來意:“因為查到點線索跟老太後大喪有關,所以要借詹事府的名冊一閱。”
太子授意王信去詹事府。
又笑問李南風:“好吃嗎?”
李南風點頭:“娘娘手藝本來就好,近來越發精進了。皇上和殿下可真有口福。”
太子道:“那你就多進宮來看看我們,就可以經常吃到。”
晏衡看了眼太子:“殿下婚事議的怎麼樣了?”
太子議婚提上日程,近來隔三差五都會有禮部的人往乾清宮遞奏折,皇帝看完也會給太子看看,太子又不認識這些人家的小姐,事實上看了也是白看。
皇後雖然有心想讓他自己選,但這太子妃的位子,不但是未來國君的妻子,也是大寧的國母,不能任性。
太子停住涼糕,瞥他道:“你很關心?”
“臣作為臣子,關心殿下是本份。”晏衡一臉正經。
太子把涼糕放下來,說道:“聽仲文說,南風前幾日得了兩盆紫羅衣,一直沒弄清楚哪來的,或許我可以找仲文聊聊。”
晏衡捏著叉子,忽地笑起來:“太子妃之位非比尋常,殿下大可慢議,穩妥為上。”
太子白了他一眼,把剩下半塊糕給吃了。
跟李南風說著話的皇後看他們聊的投契,也很高興,跟李南風說道:“還有生的沒蒸的,你帶點回去,讓你們母親也嘗嘗。”
李南風謝過。
坤寧宮裡也不方便議正事,寒暄了幾句家常,王信便取了名冊過來。
晏衡接了名冊就要告辭,皇後讓人把涼糕拿出來,給晏衡和李南風一人一份帶回去。
出了宮,晏衡把冊子給唐素,進宮之前原本還打算跟李南風找了個戲社再看兩出戲,結果因為皇後有賞賜,隻好又各自回府。
李南風拿著糕到了正房,李夫人正歪在榻上小憩。聽到珠簾作響她就睜開眼了,看著李南風抱著食盒走進來。
“娘娘給母親的艾葉糕,是娘娘親手做的。”
李夫人坐起來,看向她:“你進宮去了?”
李南風點頭。
“跟誰去的?”
李南風自裴寂出現後,內心對李夫人的熱情就急速降了下來,近日並不像前段時間那麼和諧了。
又知道晏衡在李家不受待見,此時聽她這麼一問,便覺得是明知故問,故意找茬兒。她說道:“跟誰去的也沒什麼區彆。”
李夫人也被她的嗆話弄得皺了眉頭:“怎麼說話呢?”
李南風不想起衝突,沒有吭聲。
李夫人本也就是問上一句,看她這模樣便站起來,走到她麵前道:“跟貽哥兒去的還是跟衡哥兒去的?”
李南風反問:“您怎麼就吃準我非得跟人去呢?”
李夫人眼神往外一瞅:“西南角門外,那輛馬車可太顯眼了。”
李南風頓住,猜到她遲早是會知道晏衡來找他,心裡倒也不懼。隻是不欲再把這話題往下說,看到桌上的糕,她就推過去點,說道:“這是生的,皇後說還需蒸過才能吃。母親歇著吧,我先回房去。”
李夫人抬步擋住她去路,垂眼凝視她:“你父親一向怪我管你管的太緊,但話我卻得給你撂在這兒,不管你哥哥也好,你也好,隻要我在一日,你們就得從一而終一日。
“若是今日跟這個好,明日跟那個好,那你就是搬出天王老子來,我也要把你這雙腿綁住!”
李南風隻覺受到了侮辱:“您幾時見我今兒跟這個好,明兒跟那個好了?”
李夫人寒臉:“上次半夜家裡查宵小,我在東北角門內牆頭上發現幾盆被踩塌了的吊蘭。而我聽說,你這陣子跟貽哥兒兒走得也挺近。”
李南風臉色一頓……
李夫人壓下來聲音卻壓不住情緒:“你還記得當初怎麼撕謝瑩臉皮的嗎?當時你可是義憤填膺,慷慨得緊。既也知道她不對,那你就應該潔身自愛!”
高貽這裡倒罷,李南風是真沒有想到她竟然看穿了晏衡半夜來找過她的事,也沒想到她看穿之後竟然也沒馬上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麼說來皇帝那道聖旨下過來,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至今也沒有對她的外出說過二話,是因為她心知肚明,怕再拘下去,晏衡還會趁夜進府來?
想到這兒心裡又冷了冷,原還以為她近來放手了,是放過她了,看來,她也不過是迫於無奈。
她沉下氣道:“我跟晏衡從小就在一起,來往再正常不過,且我也並沒有像謝瑩那樣想要傷害誰。如果不是母親為了阻止我和他來往,我們又怎會想辦法見麵?
“難道這不是因為母親太過擅長橫加乾涉我的選擇而導致的結果嗎?我就不明白了,我為什麼不能跟晏衡往來?
“就算是從前我們打過架,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我們自己都不計較,你們倒要替我計較嗎?”
李夫人聽到末尾臉色青寒:“你至少該對得起你自己的選擇!”
李南風腦子裡鬨哄哄的,根本不想去細究她的話,隻覺得她這番話可笑得緊。
前世她把陸銘強塞給她的時候也是這般道貌岸然,選擇?她什麼時候容她選擇過?
就是重新放她去見晏衡,也不過是怕他鬨騰得厲害,回頭不好收拾,才放她出去跟他接觸的罷了。等她想到了什麼主意,指不定又要對她下手了。
想到這裡她說道:“您想過嗎?您越是這麼做,我就越是不會聽您的。母親還是好好待父親吧,畢竟這世上能包容您的人也隻有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