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門下站片刻,往外道:“素馨!你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東宮這邊太子正在與李摯敘話,禮部尚書梁賜想把李摯提升官階,引為自己的左右手蓄勢已久,近來李存睿閒了,此事便在進行之中。
但太子想讓李摯到詹事府來當少詹事,今日便特地請了他進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太子妃我選的是在工部侍郎杜家的小姐,大婚之後,皇上會挪出一部分政務予我,詹事府如今雖然靠譜,但我到底覺得朝中已經有太師替皇上分憂了,你是不是也該幫幫我?”太子邊說邊執壺給李摯斟茶。
李摯覷著他,說道:“殿下這是想我到東宮來幫忙忙理政務呢,還是有彆的想法?”
“什麼彆的想法?”太子梗著脖子:“我沒想法。”
李摯揚唇:“那你挑中杜家的小姐當太子妃,是有什麼說頭?”
太子吸氣:“當然是因為她心懷大義,是很好的太子妃人選。”
李摯笑微微凝視他,並不說話。
太子被他看的有點鬨心,道:“你允不允,倒是說句話!”
李摯把扇子合了,道:“我倒是沒有問題,隻是辜負了梁尚書。”
太子撐著案頭:“回頭我去找皇上說說。”
李摯頜首。
這邊廂正好素馨來請太子去坤寧宮,李摯正好還要回衙門,便就起身告辭。
太子與他同出門,折步往坤寧宮來。
李南風帶來的消息確實掀起了皇後心潮,不管這有多麼不可思議,但至少她聽到的這些線索與袁坤都是符合的。
但冷靜下來想想,倘若袁坤還在人世,他又為何不回鄉尋找他們呢?他一個人背著包袱又要去哪裡?這些年他又遭遇了什麼?
太子到來後她便把李南風稟報的事說了,然後道:“你不如去相國寺,找他問問看?”
太子看向李南風,李南風很肯定這提議地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是這消息有用沒有,不過,隻是想到就告訴他們罷了。
如她所想,皇後母子並沒有耽擱,太子去往乾清宮稟過皇帝,而後便以上香的名義帶著侍衛直接上了相國寺。李南風沒再跟去,她怕成悅控製不住會打她。
尋找國丈這件事也不必李南風操心,她等著聽消息便是。
秋風來了又止,中秋過後第五日,她在靖王府陪晏衡逛園子,忽聞一陣嘈雜喧嘩,原是靖王妃要生了!
李南風與晏衡走得慢,到達曦日堂時,已經滿院子都是人了,房裡根本沒辦法進人,但晏衡聽見我靖王妃的痛呼還是想進去,被正從屋裡出來的靖王一把撂到了一邊,壓根就不讓他靠近!
李南風也覺得是,哪裡有親娘生孩子,自己跑進屋裡去看的?便把他扶到一旁。
當然這種場合也不適合她一個外人在,便跟晏衡說了兩句,又跟沈側妃辭行,先行回了府。
這一下晌便等著王府那邊傳來好消息,然而派去幾撥人回來都說還沒出來,直到傍晚李南風端起了碗筷,新來的六個侍衛之一伍宥才把靖王妃順利生下個健康男嬰的消息傳回來,伍宥還拿出晏衡賞他的玉瓔珞給侍衛們顯擺,被侍衛們聯合起來揍了一頓!
靖王妃生產第三日李夫人去晏家看望,李南風提出要跟著去,李夫人沒有反對。
到了王府,產婦的氣色恢複的不錯,繈褓裡的晏家小四兒臉蛋兒胖胖,小嘴兒咂咂,可愛的不行,隻有旁邊的晏衡臉拉的有點長。
李南風跟他走出來後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多了個弟弟然後分了你的寵?”
“我才沒那麼幼稚!”
“那你為什麼拉著臉?”
晏衡道:“我隻是看不起他那細胳膊細腿兒,將來肯定練不好武功。”
李南風恍然。又覺得他都當哥哥的人了,對個這麼小的嬰兒作出這樣的評價,也不好吧?
她說道:“長大了自然就粗壯了。就是不粗壯,那也沒關係,跟他大哥二哥一樣從文就好了。”
晏衡睨她,走開了。
李南風聳聳肩膀,回房又去逗小四兒。
小四兒另有乳名,叫阿仁,誰取的呢?一問,他三哥晏衡取的。因為晏衡當時正在吃核桃仁。
名字雖然不太好聽,但李南風覺得晏衡沒給他起成阿核阿桃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這家夥壓根就沒長大!連親弟弟的醋也吃。
而大名是靖王妃響亮地喚出來的:“叫‘晏諶’,是他大哥取的。”
諶,信也,若不是靖王妃交付出足夠的信任,這一家子也融洽不到今日這地步。想來阿仁的這個大名,晏弘也是斟酌推敲過許久的。
李南風伸出手指點了點晏諶的臉蛋,晏諶咧嘴樂了一下。出生的三日的小毛頭哪裡懂得笑?不過是李南風覺得他連咧嘴的動作都透著可愛罷了。
出去又回來的晏衡趴搖籃邊,靜靜看了晏諶半晌,說道:“怎麼這麼黑,吃點啥能變白?”
“才生下來是這樣的,滿月了就很好看了。”
晏衡連連調整了兩個姿勢打量了一會兒晏諶,忽然問她:“你想不想抱抱?”
李南風瞥他:“我不想,不過我覺得你很想。”
晏衡“切”地一聲,負手又踱開了,沒一會兒他又轉回來,睨著搖籃道:“看著都沒隻貓兒重。”
李南風受不了他這磨唧,把晏諶抱起來,放到他手上。
晏衡臉一拉,一雙手卻很誠實,穩穩當當把這顆肉團子給捧住了。
晏諶哇的一聲哭起來。
晏衡有點慌,下意識地在手上抖了幾下,晏諶哭的更大聲了。
“你乾嘛呢?”
李南風正要糾正他,簾櫳那邊已經有了聲音,晏弘與徐寧大步地走過來,一麵衝著晏衡皺眉,一麵把晏諶接了過去,哦哦地安撫哄逗。
乳母丫鬟都圍了上來,隨後進來的晏馳手裡明明拿著隻撥浪鼓,看到屋裡這麼多人,又若無其事地塞進了袖子裡。
李夫人收回目光,笑著與靖王妃道:“家裡有了小孩子,可真熱鬨。”
靖王妃歎道:“看來我是沒有當嶽母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