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前,蕭容魚又來煲電話粥。
“嗯,聽說可能要下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總之今天隔一會就有學生突然跑出來大喊下雪啦,下雪啦。”
陳漢升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拿著筆,統計這幾天快件攬收數量增長比例。
“啊,我們學校也是啊。”
蕭容魚驚喜的說道,她為這一點的相似興奮不已:“晚上我吃飯的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下雪了,那些人放下筷子就跑出去了,顧學姐也拉著我向外麵跑,我湯都灑在衣服上了,結果隻是一點小雨。”
“你也是閒的,下雪就下雪唄,港城也不是經常下雪。”
陳漢升無所謂說道。
“哼。”
蕭容魚在電話裡哼了一聲,又帶著甜蜜的回憶說道:“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還記得上高二時有一天也下雪了,我說想看雪人,你翹了半節課偷偷溜出去堆雪人,回來時手都凍僵了。”
“是嗎。”
陳漢升哪裡記得這麼多,港城冬天經常下雪,他有些敷衍也有些感慨的說道:“那個時候可真傻。”
“誰說傻了!”
蕭容魚突然生氣了:“一點都不傻,這件事我能記一輩子,我永遠記得你滿身雪花仍然拉著我去看雪人的畫麵。”
說著說著,蕭容魚的聲音突然有些低沉:“小陳,你現在對我沒以前好了。”
陳漢升不說話了,任憑兩人呼吸的聲音在電話裡傳播,“呼呼”作響。
隔了好一會,蕭容魚才慢慢說道:“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有空來找我。”
“好。”
陳漢升掛掉電話,沒過三十秒突然收到一條短信,蕭容魚發來的。
“對不起。”
陳漢升看了一眼,回了兩個字:“睡吧。”
埋頭又核算了一會,終於把四個學校的快遞數量統計出來,陳漢升剛要拿起手機上床,突然想起蕭容魚剛才的情緒變化。
“看來以後得故意找理由不接幾次,不能讓這種睡前電話成為一種習慣,否則以後可能會演變成查崗,這就非常誇張了。”
陳漢升心裡默默的想著。
沒辦法,雖然剛才蕭容魚的深情也讓他很感動,可渣男就是這麼“鐵石心腸”。
第二天,氣溫驟降四度,陰冷的讓人發慌,校園廣播站已經預報今晚可能下雪。
2002年的第一場雪,也可能是最後一場雪。
陳漢升來到創業基地,沈幼楚已經守在那裡了,她裡麵穿著寶藍色羽絨服,外麵裹著花花綠綠的大棉襖,跟一隻胖企鵝似的。
“冷不冷?”
陳漢升問道,一說話嘴邊就是白氣。
沈幼楚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電熱器。
“把手給我。”
陳漢升突然說道。
沈幼楚不知道陳漢升要哪隻手,所以兩隻小手都伸出來了,愣愣的看著陳漢升。
陳漢升握了一下,發現還是挺暖和的,於是放下心。
“晚上我有個應酬,你自己去吃飯。”
陳漢升說完就去了102倉庫。
沈幼楚還想說點什麼,不過陳漢升已經和102的人說上話了。
這幾天,四個學校的快遞日攬收數量一直700件左右徘徊,雖然沒有達到1000件,但陳漢升還是把王文海喊過來,目前僅憑李圳南和幾個兼職大學生進行快遞分類和打包實在有些困難。
“這裡怎麼不開電熱器?”
陳漢升走進102,發現這個房間居然沒開電熱器。
“我們又不冷,開了電熱器呼吸都不順暢。”
李圳南忙的滿頭大汗。
陳漢升掏出一盒新的紅金陵,給抽煙的每人分了一支,然後把剩下的全部給了王文海。
其他人也不奇怪,陳漢升經常這樣做,王文海覺得在這裡待遇真是不錯,工資和門店那邊持平,但吃的是大學食堂,說話的也都是有文化的大學生。
陳漢升也算是比較好相處的老板,平時也不小氣,隻是有一點,他提出的要求必須馬上無條件落實,稍微遲一點或者找理由,他立馬就翻臉。
不過這樣的老板是比較好伺候的,隻要做好事就行,有時候晚上王文海還主動在102倉庫睡下,順便充當值班員。
他這樣做是希望以後能把自己上初中的女兒接過來,感受一下大學氛圍,這一切都需要陳漢升點頭。
陳漢升離開前,專門把李圳南喊來101:“我再給你500塊錢,這幾天生意比較好,你幫忙解決那些兼職大學生的午餐,這些小錢不要省。”
李圳南推辭道:“不用了,你上次給我的500塊錢還剩下90多。”
“那些錢你就留著吧。”
陳漢升點出500快塞到李圳南口袋裡:“你是潮汕人,那邊風俗是春節走門串戶特彆多,經費花不完就留在身上,回家後請客吃飯。”
李圳南還是不好意思:“你每個月給我開工資了。”
陳漢升不想多說,拍了一下李圳南的後腦勺:“去乾活吧,不要多廢話。”
李圳南離開後,陳漢升準備出門搭公交,今天是深通副總經理和建鄴總經理來江寧考察的日子。
“喂。”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柔柔弱弱的呼喚,陳漢升轉過身子。
“莫,莫要喝酒呀。”
第92章認真的雪(中)
沈幼楚突破心理防線,第一次主動提醒陳漢升不要喝酒,不過這應該不可能,今晚陳漢升已經做好一斤量的準備。
“江陵莫妮卡大酒店”是今晚應酬的地點,它就在江陵區的中心,東山百貨的對麵,這個鄉村非主流氣息爆棚的酒店居然是江陵最好的三星級酒店,果然還是郊區啊。
至於名字也是年代特色,不沾點外國味道,體現不出逼格。
莫妮卡酒店一樓吃飯、二樓唱歌、三樓桑拿、四樓以上都是住宿,滿足了吃喝玩樂睡一條龍需求。
陳漢升下了公交,雙手揣在兜裡,一路小跑來到酒店門口,報出房間名字後,隻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領著陳漢升走向房間。
“這樣穿冷不冷?”
陳漢升指了指迎賓小姐露出的大腿。
迎賓小姐脾氣還挺牛,看到陳漢升一副大學生的樣子,撇撇嘴懶得回答。
陳漢升笑了笑,不再說話。
推開吃飯的包廂,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有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也有江陵分公司的快遞員,還有大學生模樣的校園代理。
包廂至少有60多平,裡麵擺著三張桌子,如果不出意外分彆是深通公司中高層一桌,江陵這邊的快遞員一桌,大學生代理一桌。
看來,這個閱兵式應酬人數效果是達到了。
鐘建成陪著幾個中年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喝茶聊天,快遞員就在另一圈沙發上吹牛逼,氣氛也比較熱鬨。
唯獨大學生代理坐在最外麵的一圈沙發上,桌子上空蕩蕩的,不要說熱茶,白開水都沒有。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隻有一個男生滿臉不爽的樣子,好像在罵罵咧咧的。
陳漢升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各位,我是財院的總代理陳漢升。”
大學生代理的回應都比較冷淡,不是他們性格如此,隻是因為應酬經驗太少,突然來到這種成年人的場合有些放不開。
除了那個滿臉不爽的男生,他站起來回道:“原來是陳哥,早說你的大名了,拿下四個學校代理的狠人,我叫劉鵬飛,金陵科技學院的。”
陳漢升走到他身邊坐下,劉鵬飛看樣是自來熟的性格。
“我們這邊怎麼沒茶?”
陳漢升問道。
不問還好,問了以後劉鵬飛狠狠拍了下桌子:“酒店服務生狗眼看人低,知道我們是大學生以後連茶都不上了,電熱器都不搬來一個,老子腳都凍麻了。”
包廂麵積挺大,空調沒辦法全部覆蓋,必須還要電熱器供暖。
其他沙發旁邊都有電熱器,偏偏大學生代理這邊沒有,這肯定是故意怠慢的,不過2002年酒店就這個樣,不能指望服務員有多高的服務水平,他們普遍存在偷懶意識。
這時,有個男服務生走過去詢問鐘建成什麼時候上菜,出門時經過陳漢升旁邊,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你們酒店茶水多少錢,給我們這圈沙發每人上一杯,老子請兄弟們喝茶!”
陳漢升說話聲音洪亮有力,包廂裡其他人都朝這邊看。
服務員甩了一下沒掙脫掉,這才答道:“茶水不要錢。”
“不要錢那節省什麼,還有電熱器也搬一個過來,操你媽的,看不到我們這邊情況嗎?”
這本就是酒店服務員偷懶,他們看出真正的金主是最裡麵那一圈的老板,快遞員也是不太好惹的樣子,所以茶水和電熱器都提供了。
這些大學生一個個都挺拘束的,服務員經曆的人多,知道冷落了學生他們也不敢說,哪曉遇到了陳漢升。
“好好好,我們現在去拿,剛才是疏忽了,真是不好意思。”
男服務員馬上道歉。
不一會兒,水和電熱器全部到位。
陳漢升掏出煙:“還有煙灰缸。”
沒過半分鐘,煙灰缸也拿來了,而且就是剛才那個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送上來的。
“操,牛逼啊陳哥。”
劉鵬飛喝著茶,吹著電熱器,身體馬上暖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