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個可能，那就可以解釋小魚兒為什麼會忍痛離開漢升了。
不過，如果是這個可能，陳漢升和小魚兒應該永遠不會再複合了。
老陳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梁太後，他隻是在離開時，認真的提醒陳漢升——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這次選了沈幼楚，那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至於和老蕭家的關係，陳兆軍決定自己去處理，也許蕭宏偉會說一些難聽的話，不過老陳心甘情願為陳漢升“擦屁股”。
這就是一位父親在背後的付出，雖然梁太後經常咋咋呼呼，陳漢升在外麵飛揚跋扈，可是他們都知道，寬厚睿智的老陳，才是這個家的精神支柱。
撥通蕭宏偉電話後，陳兆軍在“老蕭”和“蕭局長”之間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陳漢升和沈幼楚已經確定關係了，他還是選擇了“蕭局”。
“蕭局。”
陳兆軍客氣的說道：“新年好啊，現在有空嗎，蒼梧綠園附近附近有個喝茶的地方，我想和你彙報一下工作。”
這是非常官方的句式，禮貌中又有點生疏和距離，如果是“老蕭”的話，大概就是朋友之間的稱呼了。
陳兆軍心裡有著被拒絕的準備，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蕭宏偉在電話裡沉默一會，最後悶悶的說道：“還是彆去茶室了，家裡就有現成的好茶，呂玉清和小魚兒走親戚了，再說你一個區府辦主任需要和我彙報工作嗎，老陳，不要這樣客氣吧。”
“？”
一個問號在陳兆軍腦海裡出現，他和蕭宏偉都是在體製內沉浮多年的官員，對於交流時傳遞的潛台詞，把握的非常準確。
蕭宏偉不僅沒有拒絕，還讓自己去他家裡，如果兩家仍然是親家關係，那自然很正常，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不太符合常理啊。
“好，我現在過去。”
雖然心裡充滿疑竇，陳兆軍還是答應下來了，來到蕭宏偉家裡，發現他已經泡了一壺好茶。
一小撮茶葉在玻璃壺內自由的舒展沉澱，水蒸汽帶著茶香嫋嫋上升，下午的太陽從窗戶外麵照射進來，因為福字貼的緣故，在地板上形成一個鏤空的“喜”字。
這樣的情況本該讓人心中一暖，可是蕭宏偉的精神並不好，兩道劍眉緊鎖，原來整齊的頭發此時也有些淩亂，眼眶微黑，似乎是積鬱了很大壓力。
“港城吳彥祖”的形象消失殆儘，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父親。
陳兆軍把手裡的水果放下來，這是他特意去超市買的，心裡在思考老蕭遇到了什麼事情。
工作？
沒聽說過職務有什麼變動啊。
家庭？
即使和呂玉清吵架，也不會這樣的表現吧。
難道？
因為小魚兒嗎。
“肯定因為小魚兒了。”
陳兆軍心裡有數，他也是父親，所以能夠理解一個父親對孩子的牽腸掛肚，自己對陳漢升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可是，小魚兒能出什麼事？
“老陳啊，你何必專門買水果。”
蕭宏偉拿出一個乾淨的玻璃杯，一邊為陳兆軍倒茶，一邊平靜的說道：“你兒子過來，從來都是空手的，最可氣的是，他還會把我珍藏的煙酒順走一點，說是帶回家孝敬你的。”
“......”
陳兆軍有些尷尬，這還真是陳漢升的作風。
“喝茶吧，其實你今天不找我，我也打算找你的。”
蕭宏偉把杯子移過去，看著老陳說道。
陳兆軍心裡一動，接下來的幾分鐘，客廳裡非常的安靜，兩位父親都在安靜的品著茶水，心中各有所思。
陳兆軍自然是愧疚居多，如果猜測正確，那麼分手都是陳漢升的錯誤，所以他打算表達三層意思，一是遺憾陳漢升和小魚兒沒有走到最後；二是代表陳漢升，賠個不是；三是祝福小魚兒以後會有更好的生活。
就在組織語言的時候，反而是蕭宏偉先開口了。
“老陳。”
蕭宏偉放下茶杯：“小魚兒開學後，她就打算去美國了。”
“為了那場跨國婚姻官司嗎？”
陳兆軍知道這件事。
“嗯。”
蕭宏偉點點頭，他盯著牆上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突然又沉默了。
照片上的蕭容魚笑靨如花，梨渦深深淺淺的迷人，老蕭的眼神都逐漸溫柔起來。
陳兆軍也不打擾，過了一會，蕭宏偉主動說道：“我和老呂現在出國比較困難，所以想請漢升幫忙照顧一下，等到我們內退手續辦好了，然後再換人照顧。”
“啊？”
陳兆軍皺著眉頭，萬萬沒想到，蕭宏偉居然和自己商量這件事。
可是他們分手了啊，再說陳漢升已經選擇和沈幼楚在一起了，這樣並不合適。
陳漢升已經不能陷入無休止的感情糾葛中了，老陳正要委婉的拒絕，蕭宏偉突然說道：“你是父親，我也是父親，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那陳漢升就不能為了自己的孩子，做點什麼嗎？”
“什、什、什麼也是？”
陳兆軍不是傻子，他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在這瞬間，老陳體會到什麼叫“晴天霹靂”、什麼叫“呼吸急促”，什麼叫“心臟堵住了喉嚨眼”，他整個人愣了很久，不僅是表情驚訝，就連胳膊和小腿，都開始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你是，你是說......”
陳兆軍迫不及待的想確定，可是舌頭始終不能捋平，結結巴巴在打轉。
“小魚兒應該懷孕了，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最後，還是老蕭給出了答複。
蕭宏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聲音帶著一點哽咽，掌上明珠懷孕了，他這個當父親的心思最複雜。
尤其，陳漢升和小魚兒剛剛分手，究竟應該怎麼辦啊？
（標題的“父親”，其實代表三個人，後麵的情節開始高能了，求個月票謝謝大家。）
第815章試紙上的兩條紅杠
當蕭宏偉確定這個事實後，蒼梧小區的客廳裡，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不過和剛才不同的是，原來隻是老蕭一個人在煩躁，現在老陳的眉頭也緊緊蹙在一起了。
桌上的茶水已經冷掉，不過沒人在意，兩位加起來快一百歲的老父親，都在盯著木地板上的一處太陽光斑。
隨著時間推移，太陽西沉，圓圓的光斑也在緩緩移動，直到彙入牆角的陰影處，老陳才幽幽的呼出一口氣。
“懷孕了，那就沒有選擇了。”
陳兆軍暗暗的想著。
他對兒子的教育比較寬和，陳漢升小的時候，老陳著重培養他獨立能力和動手能力，支持和引導陳漢升完成一些奇怪而大膽的想法。
老陳很少利用父親的威嚴，強迫陳漢升學習或者讀書，那是梁太後的任務。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陳兆軍覺得不能給兒子選擇的機會了。
“大年三十的時候，我發現小魚兒偶爾嘔吐。”
蕭宏偉說話了，講出了“懷孕”猜測的始末：“當時我覺得有些奇怪，就算和陳漢升分手了很難過，可是一個月過來，多少應該緩解一點啊。”
老蕭一邊說，一邊“吧嗒，吧嗒”的撥弄著打火機，但是他始終沒有點煙，實在忍不住了，也隻是摸兩下煙盒而已。
“從那天開始，我就留意觀察，發現小魚兒早上剛起床的時候，這個症狀最為明顯，我當時就意識到什麼，心神已經恐慌了。”
老蕭繼續說道：“初五的晚上，小魚兒舅舅送了一盆鹵豬腳過來，又香又軟，不過也很油膩，小魚兒又是反胃的嘔吐。”
陳兆軍點點頭，這個症狀已經很明顯了，老蕭也是歎一口氣：“所以，我斷定小魚兒懷孕了，隻是她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再加上又和陳漢升分手了，以為隻是悲傷過度的身體反應。”
“當晚我就失眠了，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從晚間新聞看到早間新聞。”
蕭宏偉看了一眼老陳：“也不怕你笑話，我還偷偷的哭了一次。”
“真是對不起，老蕭。”
陳兆軍態度誠懇的道歉，蕭宏偉是出了名的“女兒奴”，他有這個反應，實在很正常。
“你也沒必要和我道歉。”
蕭宏偉實話實說：“那晚最生氣的時候，我考慮過找到陳漢升，準備讓你家少個兒子的，大不了就是一換一。”
陳兆軍沒有回複，這句話雖然是氣話，不過一個父親憤怒的時候，真的可以為子女做出任何激烈行為。
“不過，當我冷靜下來以後，知道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毀了兩個家庭。”
蕭宏偉語氣深沉：“所以，我又考慮勸小魚兒打掉......”
“不行！”
這一次出聲反對的，居然是“孩子的爺爺”陳兆軍。
看到老陳這樣的反應，老蕭心裡很高興，打掉孩子對身體傷害很大，不到萬不得已，其實這是下下之策。
不過表麵上，老蕭還是“不滿”的說道：“你根本沒有為了小魚兒考慮，你就是想早點抱到小漢升或者小小魚兒。”
這倒是真的，雖然現在千頭萬緒，可是一想到自己要當爺爺了，老陳神情都會不由自主的慈祥幾分。
“不過說句實話，我也想當外公了。”
最後，老蕭也緩緩的說道。
客廳再次肅靜下來，冬天的夕陽絢麗而滄桑，樓下偶爾會傳來零零碎碎的炮仗聲，愈發顯得冷清。
半晌後，陳兆軍問道：“老呂知道嗎？”
“我還沒告訴她。”
蕭宏偉說道：“這兩天春節，她操心的事情比較多，小魚兒也一直坐在書房裡看資料，兩人接觸的時間比較少，不過等到閒下來，她一定會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