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隋皇帝趙柬駕崩。
這則關係到南方山河的驚天大變,很快,就從宮內將喪訊傳到了天下。
且不說不清楚趙柬提劍斬運的幕後真相究竟為多少平頭百姓知道,以至於這位皇帝算的上“英年早逝”之後,又會在民間生出多少評價。
此時皇城之內已經一片縞素。
皇城正殿含元殿中。
當大貂寺陳紫蓮宣讀完先皇的傳位詔書後。
太子趙政著純黑色孝服,受百官朝拜,端坐於了龍椅之上。
雖然今年才隻有十四歲,然而這位年少的太子,卻表現出了十足的持重和不符合年齡的深沉。
就算在先皇帝趙柬身上,韓商也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感覺。
趙政尚且年幼,尚不能以如此給人的觀感,就去評價他比先帝更加具有雄途偉略,隻能說明兩位皇帝的性格是兩種極大的反差。
韓商也聽說了當日先皇駕崩時候的事情。
一個敢向閻浮頭頂的大日下旨,令其站住的少年,這種想法能夠誕生在他腦海裡,便已經不能當其是尋常人。
“這是父皇在傳位詔書之外,特彆又留給孤的密詔,丞相念給百官聽聽吧。”
趙政將一封黃色的折子,朝著掌印太監遞了過去。
小太監小跑著,從龍階上下去,捧在了韓商麵前。
百官心思各異。
便是大貂寺陳紫蓮,都心中異動。
但他察覺到了在這含元殿後,有一人默默注視著一切,收拾起了心思異動,鼻觀口,口關心,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韓商小心謹慎的看向那密詔,沉吟片刻:“這……”
趙政看著他,道:“這密詔中言,丞相與武成王,將是輔國大臣,一文一武,讓孤內事不決問韓商,外事不決問陸起,所以,丞相但看無妨。”
他尚需要一個月,才能正式登基,此時還是稱孤。
韓商站起身來,先是躬身對那密詔施叩拜大禮,然後道:“那臣大膽僭越了。”
將折子展開。
其中主要內容有三,趙政已經開口說了兩件。
便是對他們這對文武梁棟的安排,他將為新帝的輔國大臣,陸起則是總理一切對外戰事。
至於第三點。
是對青羊公主的安排。
要他們姐弟相親,不可鬩牆,言及大隋欠了你姐姐很多。
看完了這封密詔,韓商跪下再次叩首,“臣難當重任,恐有負先帝重托。”
“丞相嚴重了,放眼如今的朝堂之上,唯有丞相才能輔佐政兒,再整山河,除你之外,再無他人之選。”一道柔美的嗓音,忽的從卷簾之後傳來。
“皇……太後……”
韓商低頭,似乎對太後就坐在太子東宮的簾後,並不驚訝。
百官之中,卻是惶然一片,各自麵麵相覷。
“母後有旨,在孤尚不能一人理政之前,還需丞相多加決斷。”
趙政語氣無波瀾的道:“丞相接旨吧,這不僅是父皇的遺照,還是母後與孤的托付,唯你能堪此重任。”
韓商心念動蕩,上前一步:“臣,接旨。”
“怎能讓韓商如此權勢滔天……”
“太後怎敢如此,這是後宮乾政啊!”
“太子已經十四,且年少慧聰,英銳果斷,怎會無法理政!”
“韓商狼子野心!他要當權臣啊!”
這諸般念頭,在群臣心中沸騰,卻無一人在這個時候直言抗爭。
此時,簾後的太後聲音再度傳出:
“如今先皇已去,宛若日落大地,雖然還會有政兒這位新帝再次從大地上升起,但在這之前,我們還需要熬過這太陽再次普照山河的黑夜,世家之亂,如今迫在眉急,朝內許多官員都被牽連下黜,還需各位臣工儘早提出一個章程,補益新鮮血液進來,才不會讓朝廷由此而癱瘓。”
“還有北唐,他們定不會放棄這大好機會,需讓武成王早做應對……“
“臣等遵旨!”
韓商帶頭領旨下跪。
金殿上,趙政隻用一雙冷漠的目光看向這下方群臣,然後看向了遠方天空。
如今的南隋的確已成了鐵桶一塊,將世家根除之後,再無內患,但趙政絕沒想到……
當日落大地後。
南隋會是這麼的黑。
然而,那年少太子,卻是眸光冷毅,混不以為意。
隻是不知這目光是對外,還是對內……
…………
北境之中。
各個關境都已經嚴加戒備了起來。
已經收到了如雪花一般的消息。
北唐等待了十年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這就是李家皇帝一直等待翹望的時機。
趙柬駕崩,新皇初登基,朝野動蕩。
世家之亂,在南隋三州之地生出反抗,唯有陸起才可鎮壓,他分身無術。
這是南隋改革成功前必須要經曆的最黑暗的一段時光。
卻是北唐最希望看到的。
八十萬北唐大軍,已經在蠢蠢欲動,在各個邊境線上試探了。
與此同時的北境六州之蜀地。
莽莽群山之中,一眼望去,一片銀白,寒氣蒸騰上天,山川冰凍,靜謐如畫。
天宗劍塚之內。
雪封劍壁。
忽地,雪花簌簌狂舞,猛地朝著四麵八方爆開,宛若平地生出一場雪崩。
在這聲勢浩大間,一個紅衣少女含淚衝出,站在了崖前。
一場父親隕落的夢,讓提前破關,將葉太白的一生劍道全都消化,以至天人巔峰,卻是含淚的看著南方……
她的夢,從來都是真的。
“師妹,想下山嗎?隨時都可以。”
一個溫潤的嗓音,帶有絲絲雪花冰涼,在遠處傳來。
一襲白衣的李亭舟,美的不可方物,尤其是在這如畫般的雪景中,更似天上人。
他望天道:“三大世家的萬年氣運流向江湖,將把這一代的江湖再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師妹此時不承運下山,還等何時?”
在他背後。
天宗掌門黃粱雙手插袖,沒有說話。
像是李亭舟,才是真正的掌門。
唉~
一個胖道人喝了口酒,看著天空中劃過了一道紅光,離開了天宗:“我覺得師兄野心大了,其實出兩個陸地劍仙也不差,要讓她去爭天下共主,怕是難為啊……”
“你忘了那小世子……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那氣運雄渾的年幼真龍,的確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帝王,但陸家的四十萬大軍,足以左右一個王朝的氣運……”
黃粱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白蓮峰上。
裘玉虎歎道:“可還得看南北王朝,究竟誰能一統啊。”
黃粱望天,道:“我隱隱有預感,這一次的亂世,將不同以往的曆朝曆代,隻是王朝之間的爭鬥,或許,我們這些山上人,也當被卷入進去……”
裘玉虎皺眉:“夫子規矩下,誰敢犯禁?”
黃粱迷茫道:“話是這麼說,可我偏就這個預感,覺得會發生……”
裘玉虎看向掌門,不由沉默:“你的道功精深的不是一點半點,或許,真是吧……”
黃粱回身,走向劍道殿。
前所未有的亂世將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