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與風險,永遠是一對共同進退的好兄弟。
不可否認,新大陸擁有著無窮的利益,但同時也蘊含著極高的風險。
故此郭淡並未貿然前行,他的性格也是謀而後動,衝動在他的生命中,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他對此做了許多許多的準備,是長達數年之久,比如說,訓練處一批遠洋人才,之前他就已經派人跟著弗朗機人到處遠航,其實之前已經達到美洲,但是得到消息,沒有郭淡想象的那麼多,弗朗機人對於他們是處處防備,但是這些人還是從弗朗機人身上學習到不少的航海知識。
他又在呂宋以北的茂密叢林中,訓練一批叢林戰士,以及建造不少遠航帆船。
這些花費都已經達到數百萬兩之多。
他的投入就不是為這貿易去的,如果隻是為了做買賣,那可真是虧大發了,他就是要徹底占領那塊大陸,如果能夠得到那片大陸,那麼明帝國便可兩翼張開,將整個西方世界都包在裡麵。
貪婪的商人,是任何時候都不會滿足現狀的。
如今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揚帆起航。
在與弗朗機人達成合作之後,雙方就開始進行掃尾工作,弗朗機人將武裝力量全部轉移到天竺地區去,為什麼西班牙會遇到麻煩,就是因為他的胃太小,但是吃得又多,結果被撐住了。
由於明帝國的崛起,導致他們還想分散力量來控製整個地區已經是不現實的,他們要麼就集中這片地區的所有力量來跟明帝國競爭,要麼就集中力量去控製印度洋。
他們選擇了印度洋。
他們甚至歡迎明帝國進入印度洋,與他們合作一塊對付奧斯曼帝國。
關於這一點,郭淡沒有直接回應,他隻是答應給予弗朗機人足夠的支持。
而郭淡也要對東南亞的戰況進行掃尾。
“郭顧問,方才阿拉乾地區傳來一封迷信,那邊的大土司表示,這一切都是菲利普所為,他們隻是沒有辦法,如今他們願意接受大明的調解,並且願意將沙廉港口租借給我們。”
沈惟敬又道:“但事實是,沙廉港口並未控製他們手中,而是控製在當地雇傭軍手中,雖然菲利普已經落在我們手裡,但是當地雇傭軍並沒有屈服。”
郭淡笑道:“這世上就沒有白費的午餐,既然他們不願意屈服,那就去解決他們吧。”
沈惟敬點點頭,又問道:“郭顧問打算如何處理洞烏?”
郭淡道:“不知先生怎麼看?”
沈惟敬沉吟少許,道:“如果阿拉乾靠向我們的話,那洞烏就是四麵楚歌,莽應裡應該會接受我們的調解,但是從這件事亦可看出來,洞烏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狼,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咬我一口,而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我們可以借暹羅之手,除掉莽應裡。”
郭淡笑道:“這敵人其實也分很多種,有些敵人是百害而無一利,必然是要除掉的,但是有些敵人卻是利大於弊,就比如說洞烏,如今暹羅之所以如此依靠他們,是因為有洞烏在,如果沒有洞烏,這片地區還會以我們馬首是瞻嗎?
對於我們而言,留著莽應裡,也許會給我們造成麻煩,但是這些麻煩都是可控的,他這條河裡的小魚,是掀不起什麼大浪來,但是他的存在,那我們將是正義的,如果除掉莽應裡,那我們就有可能成為邪惡的。”
說到這裡,他稍微頓了下,“所以,我們不但不應該落井下石,還應該悄悄給予莽應裡一些保護,讓洞烏保持對當地其它政權的威脅,我希望能夠名利雙收,但這就需要先生的才能。”
“在下不會令郭顧問失望的。”
沈惟敬撫須一笑,他是很享受這種過程,太正義的事,他也不愛乾,又道:“敢問郭顧問,那弗朗機人就是天竺的莽應裡嗎?”
郭淡愣了下,笑道:“雖然作用是有些相同之處,但是這麼比較的話,可就有些太看不起弗朗機了,目前來說,他們還是主角之一,但是他們過於貪婪自私,且目光短淺,遲早將會淪為不起眼的配角,而維持世界正義的我們也必將為王。”
京城!
寒冬來臨,大雪紛飛。
肥宅也進入冬眠狀態,窩在宮裡死活不肯出門。
然而,討厭的蒙古人偏偏不讓他安生。
“陛下,方才北方傳來消息,我們與葉赫部的貿易,接連遭受到土蠻部的襲擊。”田義氣喘籲籲地向萬曆彙報道。
“什麼?”
萬曆站起身來,道:“我們損失了多少錢?”
田義道:“損失倒是不大,隻有區區萬餘兩。”
“萬餘兩還損失不大?”萬曆激動道:“你當朕很有錢麼?”
田義一陣無語。
萬曆又道:“那葉赫部就這麼無能,任由他們搶麼?”
田義道:“陛下,相比起土蠻部而言,葉赫部還是有些實力不足。”
萬曆皺了皺眉頭,道:“土蠻部知不知道那是我大明的貨物?”
田義點點頭道:“根據打探來的消息,土蠻部就是不想我們的勢力滲透到草原地區,威脅到他們的地位,故而才這麼做,另外,建州女真可能也有參與,因為建州女真也不想見到葉赫女真因為跟我們的貿易,而變得更加強大。”
萬曆冷笑一聲,“一群跳梁小醜,也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真是豈有此理,看來得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立刻召見方逢時、李如鬆,明年春季,朕要出兵土蠻部。”
田義道:“陛下,南邊之事還未傳來消息......!”
萬曆當即不爽道:“難道打個土蠻部,朕還得先看看天氣麼。”
“陛下恕罪,微臣這就去。”
等到田義出去之後,萬曆便向李貴道:“馬上去掃光大峽穀的股份。”
“奴婢遵命。”李貴回答之後,突然道:“陛下,最近因為我們出口火器給日本,導致大峽穀股價在上漲,市麵上並沒有多少大峽穀的股份。”
“噝---!”
肥宅不由得吸得一口冷氣,道:“這事怎麼都湊到一塊來了,要不咱們先忍忍。”
“......!”
李貴甚覺無語,敢情你打仗,就是為了炒股啊!
你讓土蠻部情何以堪。
一諾牙行!
兩位美婦坐在壁爐前。
“大姐姐,你可真是深得夫君的真傳啊!”寇涴紗苦笑地看著對麵徐姑姑,“一方麵賣火器給德川家康,那邊又借弗朗機人的名義賣火器給豐臣秀吉。”
徐姑姑笑道:“那倭國乃是非戰之地,對於我們而言,最好的結果,讓他們在家自娛自樂,我們賺的盆滿缽滿,反正那些火器也即將要被淘汰。”
忽然,一陣寒風溜了進來,二女回頭看去,隻見朱堯媖裹著大衣走了進來,“這冬天可真是越來越冷了。”
寇涴紗道:“公主,你如今有孕在身,該安心在家休息。”
“噗呲!”
“大姐姐,你為何發笑?”
“你也好意思說這話。”
寇涴紗頓時一臉窘迫。
這時,朱堯媖已經將大衣掛在衣架上,露出那已經凸出來的肚子,她坐在徐姑姑身邊,道:“其實我也不想,但是根據一諾保險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少地方遭受大大小小的災情,可能明年一諾保險要支出五十萬石糧食賑災,我得趕緊將糧食安排好,相比起那些正在受災的百姓,我走幾步算不了什麼。”
說到這裡,她幽幽歎道:“也不知夫君那邊處理的怎麼樣?”
徐姑姑笑道:“怎麼?想他了?”
朱堯媖麵色一紅,道:“才不是,隻不過夫君那邊不處理好,糧食貿易可能會受阻。”
“是嗎?”
徐姑姑狡黠一笑:“其實你現在想也沒用,你可是懷孕在身。”
朱堯媖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秀美的臉蛋頓時紅了個通透,道:“徐姐姐,你可真是越來越壞了。”
寇涴紗輕輕笑道:“我方才還在說,大姐姐如今是深得夫君的真傳。”
海邊。
在一張長長桌上,擺放著各種美味的食物,在晚霞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輝。
“如今京城應該是大雪紛飛吧,但是這裡確實如此溫暖,今後冬天咱們可以來這邊過。”懼怕寒冬的關小傑,不由得愛上這個地方。
徐繼榮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以後咱們每年都上這來過冬。”
朱翊鏐卻道:“這裡有什麼好玩得,要玩也應該去呂宋玩,要不這樣,你們跟我一塊過去算了。”
“嘿嘿!”
徐繼榮偷偷瞄了眼郭淡,道:“淡淡,其實我也想跟著哥哥去呂宋瞅瞅,可不想去南京當勞什子院長。”
郭淡搖搖頭道:“小伯爺,你不適合那裡。”
“為什麼?”
徐繼榮激動道。
郭淡道:“因為小伯爺你光明磊落,義薄雲天,正義凜然,且又有著一顆鋤強扶弱,替天行道的俠義之心。”
醉了!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徐繼榮是一臉陶醉,就猶如gaochao過後,但又意猶未儘,欲梅開二度。
說!
繼續說!
朱翊鏐鬱悶道:“我怎麼感覺你這是在罵本王?”
郭淡笑道:“鳥兒能夠翱翔天空,魚兒能夠暢遊大海,它們孰正孰邪?王爺可以理解為,物儘其用,人儘其才。”
朱翊鏐哼道:“本王指得是這個嗎?本王也知道自己不是啥正人君子,本王不爽的是,你怎麼能將榮弟說得那麼好!”
“呃...!”
“哥哥!你什麼意思?”徐繼榮怒道:“你今後休想我去看你。”
朱翊鏐立刻神色一變,道:“榮弟,是哥哥錯了,這都怪郭淡這廝挑撥離間,他可不是第一回乾這種缺德事。”
郭淡一翻白眼,又正色道:“王爺,我的意思倒不是指你殘暴不仁,亦非是讓你變得殘暴不仁,雖然呂宋已經納入我大明版圖,但是這中間到底還是隔著汪洋大海,這遠水救不了近火。
在那邊,你最能夠依靠的就是生活在呂宋的子民,你必須要讓他們過得幸福快樂,讓他們將呂宋當成自己的家,如此一來,即便遇到外敵,他們也必將誓死捍衛自己的家園。
也唯有如此,你才能夠利於不敗之地,但除此之外,那就必須不折手段,斬草除根,將所有的威脅都扼殺在搖籃之中,這臥榻邊上豈容他人酣睡。”
徐繼榮聽得不禁有些汗毛豎立。
他雖是紈絝,但是這個遊戲真不適合他。
朱立枝、劉藎謀、關小傑他們不禁也麵麵相覷,他們想想自己以前胡作非為,隻覺是無比的幼稚。
朱翊鏐突然哈哈一笑,舉杯道:“本王敬你一杯。來來來,大家一塊乾一杯。”
朱立枝一臉嫌棄道:“我就不參與你們這邪惡的碰杯。”
徐繼榮趕緊搖頭道:“我也不參與。”
“哈哈......!”
在澳門渡過整個寒冷的冬季之後,朱翊鏐終於要揚帆起航,前往呂宋就藩,與他隨行的還有劉藎謀,不過劉藎謀可不是陪著朱翊鏐去的,他是作為一諾牙行大總管前去得,但目的也是為了幫助朱翊鏐。
大風卷起,層層海浪地撞擊著海邊岩石,猶如雷聲滾滾,又激起一丈多高的水花,甚是壯觀。
岩石上,郭淡眺望遠處遠處船隊,眺望著那廣闊無垠的大海,聽著那海浪的聲音,不由得熱血沸騰,目光中也充滿著激動和憧憬,他情不自禁地說道:“我們來了。”
一旁的楊飛絮瞧他一眼,淡淡道:“我懷孕了。”
本書完!
正文就到此為止,其實這期間更新不穩定,那不是因為我在寫新書,而是我在嘗試著去寫後麵的劇情,但發現還是沒法寫,因為這裡麵牽扯到許多宗教、種族、奴隸的問題,甚至可以說,這就是主旋律,其實最後這個劇情裡麵,也包含著許多這些因素,但我都給省略掉了,這些真不太敢碰,因為這不僅僅是殺戮,許多因素都是矛盾的根源所在,要細究就可能會出問題。
我也嘗試過正義的去獲得這一切,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在這個時代就沒法講正義,最多也隻能假仁假義,但也僅限於對周邊地區,出得門外,就必須拿起屠刀來。
在曆史上,我們沒有登上這個大舞台,這很令人遺憾,我認為輸贏隻是其次,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缺少了我們的身影,就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那麼以“我們來了”作為結局,我覺得也非常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