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朧。
便見一道遁光,落在了山間。
這身影落地,化作一個身材挺拔,氣度昂然的青年。
他背負長劍,目光落在前方。
眉宇之間,滿是桀驁之色。
“這裡就是第七府?”
“前方二百裡處,便是穀地所在?”
“根據探查來看,莊冥尚未離開第七府,不知是他太過於狂妄自大?還是過於無知,並不知曉高雲真所得傳承的不凡?”
任鬆成這般說來,眼神中帶著玩味笑容。
對於莊冥,他之前並不在意,不過一個仗著蛟龍,憑空冒出來的人物而已,雖然高居人傑榜前五十之內,但也威脅不了他。
直到今次,渡法道人高雲真被殺,他才真正重視起這個莊冥來。
高雲真金丹圓滿,修為不會遜色於自己,不過相較來說,自家真元神劍善於殺伐,故而足以壓過高雲真一籌。
莊冥既然有本事擊敗高雲真,甚至將之誅殺,那麼手執真元神劍的自己,與他之間,孰高孰低?
“百幻神君的傳承,非同尋常,但相較之下,我更想要衡量一番你我之間的高低。”
任鬆成哈哈一笑,他駕馭遁光,朝著前方而去。
——
這一日,清晨時分。
莊冥閉關一夜,終於出關。
此番總算功成圓滿,讓他心滿意足。
之前將陰陽遁術,修至大成造詣,但是這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始終未得第六層的造詣,難以煉就二十四道身影。
後來再一次借算己篇推衍,終於得出結論。
修行難成,跟功法所學有關。
他動用的是蛟龍法力,而蛟龍所學乃是太古真龍一脈的萬道歸虛洞庭圖。
而他的人身所學,是聚聖山功法。
高雲真修煉的是真君幻神功,與這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可謂一脈相承,故而可以煉就第六層造詣。
於是莊冥又從這一步入手,以算己篇的玄妙,將上元分神化念之術,與自家所學的差異之處,儘數羅列而出,並進一步推衍,去異存同,加以補足,終於煉就了第六層造詣。
“高雲真金丹圓滿,但論起法力霸道與渾厚,仍不如我九十餘丈真龍的底蘊。”
“他仗著上元分神化念之術的第六層造詣橫行無忌,而今我也已經修成第六層,而且我在陰陽遁術的造詣上,比他還高一層。”
“論起逃命的本領,我要比高雲真尤高一籌。”
——
昨日入夜之前,三十餘尊神魔,其餘龍衛,以及白慶,均已離開了第七府,受他指派,前往第八府的江地。
因為他心中知曉,具有極大機緣在身的高雲真,在此被自己所殺,必然會引動更多的目光,甚至會吸引到真玄的目光。
這三十尊神魔,散入浩大的東元境,便不怎麼顯眼。
若是聚集在區區的“穀”地之內,便有些過於不妥。
因此他才提前讓這三十尊神魔龍衛,連同其他的龍衛,前往第八府。
餘下有十二位龍衛,雖然未入神魔,但體魄比之於武道宗師更強。
而這十二位,儘歸福老調派。
福老知他出關,便又派出兩位,跟隨在莊冥身側。
“龍君,公子。”
兩名龍衛,俱都施禮。
莊冥點了點頭,在他肩上,蛟龍盤踞,似在打盹。
而這一頭蛟龍,是他以上元分神化念之術而成,此刻顯化身影,是為虛影,但時刻皆能幻化為真。
隻要他一念之間,肩上的蛟龍虛影,便可以跟他丹田之內的蛟龍真身,調換過來,虛實真假,瞬間變化。
“去安陽湖走一走。”
“是,公子。”
兩名龍衛在前。
莊冥伸手撫了撫肩上蛟龍獨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心中甚是暢快。
——
安陽湖是穀地山間的一座湖泊,十分美幻,極為有名。
但因為山路曲折,湖在山間,平常時候便少有人來。
“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已至第六層造詣。”
“陰陽遁術也到了大成造詣。”
“我聚聖山修行,向來是直麵大敵,一劍斬之,無論所修功法,還是諸般道術,均是殺敵為先。”
“唯有三師兄性情使然,整日想著鑽研遁法,總想著事有不成,務必逃命……除他之外,無論師尊還是師兄們,都是正麵破敵的路數。”
“這倒也是我手中,目前保命的第一秘術。”
莊冥此刻,心中著實十分歡喜,但他又想到一事,伸手探入太宇乾坤袋當中,取出了一物。
這是一塊骨玉。
樸實無華。
平凡無奇。
但高雲真將它藏在了太宇乾坤袋的最深處,與真君幻神功、上元分神化念之術、陰陽遁術等等秘籍,擺放在一處,甚至擺得更高一些。
根據太宇乾坤袋內中的諸般排列,各類物事均是擺放有序,而且越是不凡,越是置於深處,越是置於高處。
以高雲真的眼界,世間能夠讓他看走眼的寶物不多,能讓他當成至寶的廢物,也不大可能存在。
既然高雲真將這骨玉,擺放到了最深處也是最高處的那一處,便足以代表,這骨玉極為不凡。
隻是莊冥左翻右看,卻也探查不出痕跡。
或許是什麼神光內斂的奇珍異寶?
又或許是象征著什麼榮耀的信物?
還是藏匿著什麼隱秘的玄機?
目前來看,並無半點線索。
“不知此為何物,也不能過於莽撞,便斷定是什麼天材地寶,就一口吞落下去。”
莊冥拋了拋骨玉,低聲道:“既然此寶已入我手,日後總有機會,慢慢探查……再是不濟,下一次得見劉越軒,以他大衍算經的地字篇,也足以探查得出,此物究竟是什麼物事……”
他這樣說著,目光凝了一瞬,偏頭說道:“你們先回商行。”
兩名龍衛均是對視一眼,旋即施禮,應了聲是。
若是陸合等人在此,便知莊冥此言,是因為出了變故。
但這些龍衛,天性直率,沒有太多心眼,便也不明何事,隻離開安陽湖,往山下而去。
莊冥笑了一聲,身上騰起一片風雲。
他踏空而起,淩駕於雲霄之上,周身朦朧,飄渺似仙。
以往都是坐蛟龍之身,而騰雲駕霧。
這次則是憑人身登天,將蛟龍盤於肩上。
雖然都是本身,但兩相調換,觀感總有許多不同。
而就在前方,便見一道遁光,倏忽而至,停在近前,化作一個背負長劍,身材挺拔的青年。
“你便是莊冥?”
“你又是何人?”莊冥目光一凝,問道。
“真元宗,任鬆成!”來人昂然應道。
“人傑榜第九的真元神劍,未來的真元宗之主?”莊冥眉頭一挑,心中也頗驚異。
“當今宗主在位,下一任宗主,無人定下,任某可不敢以真元宗少主自稱。”任鬆成眉宇也是一揚,如是說道。
“你我素未謀麵,以往不曾相識。”莊冥神色平淡,道:“尊駕來此,問我姓名,來勢頗盛,又是何故?”
“聽聞高雲真被你所殺,本座又恰好就在東元境,特來前來與你切磋一番。”
“順便得去我身上的諸般機緣?”莊冥聞言,忽然笑道。
“你若願意,將高雲真所得的傳承道統拱手讓出,餘下的諸般物事,任某便也不取。”
任鬆成緩緩拔出真元神劍,輕描淡寫地說道:“但你若不答應,恐怕連你的蛟龍,都要被任某所獲。”
他聲音落下,陡然一劍斬去。
劍起裂長空!